第1章 落雪(1 / 2)

廉價的白月光 一紙銀 5665 字 2024-06-02

第1章 落雪

12月11日午後,氣溫驟降,Z市下了第一場新雪。

鉛灰色的天幕下,點點碎碎的雪粒子不過半個時辰就變成了鵝毛大雪。

月南山殯儀館靈堂內,安靜停放著一副金絲楠木棺材,整個棺麵鋪滿了荷蘭白玫瑰、繡球花和蘭花。

周問鬆站在殯儀館外,單手背在身後腰腹挺直,每隔一段時間就低頭看一眼手表。

直到一輛裝塗低調的黑色奔馳碾著碎雪從道路儘頭駛來,緩慢地停在他的麵前,他才放下手,默默記下時間。

周問鬆上前打開車門,微微欠身,慣例說了一句:“談先生,人死不能複生,請您節哀。”。

一隻手伸出車外,指骨突出,素白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綿延,明顯是一隻男人的手。

周問鬆接住他的手,觸手格外地涼,他不由得頓了一下,眼神上移。

對方膚色蒼白,唇色也很淡。

頭頂上的黑紗垂下遮蓋住了他的麵龐,卻仍舊能隱約看見纖長的眼睫間或顫動。

周問鬆沒有多看,低下了頭。

這樣冷的天氣,談玉琢受虐般隻穿了一套單薄的黑色西裝,收腰款式的西裝馬甲掐出一段細窄的腰線。

他借著力走下車,吸進肺裡的空氣都帶著一股新雪的水腥味,紛揚的雪花落在黑紗上,還維持著晶瑩的六瓣形狀。

一朵落在眼睫附近,他輕輕閉了下眼,雪花化作了剔透的雪水,在黑紗外蜿蜒出一道淺淺的水痕。

談玉琢輕輕向周問鬆說了聲“謝謝”,後半個字破碎在喉嚨裡,化作脆弱的咳嗽聲。

有人適時給他披了一件黑色的皮草大襖,蓬鬆的毛領襯得他更像某種奢華的珠玉,昂貴又脆弱。

周時在世時,樂於對外展示自己和談玉琢的婚後生活。

富商與平民的愛情自然吸引大眾的目光,更何況,談玉琢足足比周時小了十五歲,嫁給周時的時候,婚禮上的他看上去還生嫩十分。

對於這段婚姻,施以白眼的人有之,冷嘲熱諷的人有之,但很少有人會對這段婚姻結合的原因生疑。

周時在周家排行第五,從外貌到能力都很平庸,長期處在家族的邊緣位置。

毫無疑問,在他處處被壓一頭的黯淡人生裡,談玉琢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奢侈品。

隻可惜,這段婚姻隻存續了三年,就以周時的意外身亡而告終。

“不用。”談玉琢推開了為他順背的人,眉頭輕輕攢起,顏色淺淡的唇抿了抿,“先進去。”

靈堂內隻有寥寥幾人,談玉琢一進來,周圍的哭聲都細弱了下去。

談玉琢隻冷淡看了一眼,低垂腦袋往前走,過長的黑紗溫柔地在他膝蓋之上晃蕩,不像是沉痛哀傷的挽紗,倒像是一灣被攪動的春水,駘蕩地飄動。

他在眾人的目光中停了下來,刻意沒有去看麵前人的眼睛,手指下意識扣緊了相框邊緣,指甲邊緣泛出白色。

靈堂內太冷,他一開口,嘴裡就吐出一團白色的霧氣,輕又顫地叫了一聲:“媽。”

“你耽誤了時間。”周瀟紅直白地用陳述語氣,卻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反而聽上去很隨意。

她應該是剛哭過,臉上的淚痕還沒有被風吹乾。

談玉琢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嘗到了一股淺淡的血腥味。

口腔裡全是這股子腥氣,他囁嚅了下嘴唇,第二下才發出聲音,“路上耽擱了會。”

聽說誤了算好的時辰,會影響死者魂魄投胎的時間,他將會錯過下輩子最好的命格。

可惜顯然沒有人在意這些,周瀟紅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說:“你去看看吧,最後跪一跪,等會就送去火化了。”

談玉琢沒有動,周瀟紅麻木地和他對視,過了幾秒談玉琢才邁開自己的腿。

他沒走幾步,周瀟紅的聲音響在身後,依舊像之前一樣,沒什麼起伏的顯得死氣沉沉的聲調,“你應該把頭發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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