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誰?”
“身強力壯,精通武藝的凡人。”
“生死廝殺一念之間,我無法估量,但以你現在築道一重的修為,凡人難擋你一招。”
“若是修士呢?”
鬱華停頓,耳畔靈韻泛起並未聽出顧溫心念,他並沒有緊張和害怕。
“你若是遇到修士,逃到我身邊來,莫要與之爭鬥。凡入世者,皆為大宗門傳人,他們的手段不是你一件靈寶抗衡的。且你初入修行經驗淺薄,許多手段你都認不全。”
此刻她已有些變化,不再吝嗇因喜好而出手。
“若是情況緊急呢?”
“全力攻擊即可,殺死對方你就安全了。”
“道友所說是極。”顧溫非常認同,很多時候麻煩是躲不開的。
解決提出麻煩的人才是王道。
他又問道:“道友可知大乾修士有多少?”
“常理而言三百人,每逢成仙地開啟,每一屆都有天機閣列舉天地人三榜,將各大門派天驕一一羅列。最下乘的人榜,也得要五十歲前修成金丹才可入榜。”
鬱華回答道,聽聞顧溫驚訝心念之中的“俗氣”二字,又道:“你可知我排第幾?”
顧溫恭維道:“自然是第一。”
卻不想鬱華沒有否認,豎起一根手指道:“人傑榜百人,地才榜五十,天命榜十人,而我居其榜首,天命榜第一。”
她這麼強的嗎?
顧溫頓了頓,卻又好似覺得合理,若天下有許許多多方外修士,那麼鬱華是唯一一個與皇權平起平坐的存在。
鬱華繼續說道:“天命強盛者本就無敵,根骨超凡者本就天縱奇才,人傑英才無數。三榜無高低之分,天榜看命,地榜看根骨,人榜看實力。”
“而為了防止引發大規模宗門廝殺,每一個擁有真君坐鎮的宗門隻能進入三人,其一入世,其二護法,其三護道。”
鬱華莫名扭頭看著顧溫,話至此停頓,桌上的燭火通過輕紗映照出若隱若現的下巴輪廓。
起初顧溫沒有多想,但也因這突如其來的沉默明白了什麼。
很明顯,顧家便是護道,如今成了趙家。
“你不怨?”
鬱華輕聲問道。
耳畔微風帶來無聲的心念,顧溫依舊低著頭為她寫詩,燭火映照五官,眼眸比夜色還要幽邃。
他稱不上俊美,他絕對不算醜,他像是泥濘中的鰍,幽潭中的魚兒。
“此為顧家因果,我為活命已賣出,非顧溫所求。”
“是我多慮了。”
鬱華變得沉默,輕紗後看不出喜怒。
宗門內部紛爭態度曖昧不明,護法肆意收取好處,護道不為人君。她需要一個新的盟友,否則獨木難支,天底下不隻她一個入世者。
若缺乏護法,護道,就是尋得不死藥,也不一定能離開成仙地。
但顧溫說的沒錯,宗門已經主動斬斷因果,何德何能又來尋求幫助。拋棄一個四日築道,一日煉靈的天才,換來一個至今為止還沒有築道的蠢材。
她不強求,隻是希望這份善緣未來有用。
顧溫放下毛筆,話鋒一轉道:“隻因一時知遇之恩,顧某願為之赴湯跳火。與道宗無關,與顧家無關,更與趙家無關,顧某凡夫俗子不知天理,隻知道有知遇之恩。”
他不知道鬱華到底要乾什麼,但卻能感覺到對方的不安。他清楚必須給投資人安心,告訴鬱華有千百倍的回報。
所以趕緊梭哈重倉。
鬱華愣然,他雖如臨淵之魚,見誰都躲,但至少現在對我吐了個泡泡。
“如此也好。”
她第一次表露明顯的情緒,那種一聲宛如百靈鳥的雀躍。
隨後好似覺得自己反應過度,轉移話題道:“你的字好醜。”
一個四日築道的絕世天才若是徹底崛起,那麼將成為自己除宗門以外最大助力。
鬱華感到因果頗為奇妙,最初隻是來源於愧疚和憐憫施手幫助對方,如今卻有望成為自己最大助力。二人原本的因果雖已斷絕,可新的因果會將他們聯係起來。
冥冥之中好似注定了,三千年前定下的因果,不是一朝一夕能斬斷的。
“一介商賈,讓仙子見笑了。”
顧溫回以淺笑。
驕陽供養藤蔓,藤蔓紮根,習慣了陽光的嫩枝不可能願意回到陰溝,破土而出的胎芽不可能逆生入土。
他不知未來如何,萬載的天髓與帝漿注定他無法一直蟄伏。既然享受鬱華的投資,那麼回報是必然的,世界上從來沒有毫無本錢的生意。
如此隻能去當那天下第一,舉世無雙。
他認真問道:“如何不登榜?”
前提等他無敵再說,他要當天下第一,不是要跟彆人爭天下第一。
鬱華愣了一下,笑道:“彆人爭的頭破血流,你倒是好反其道而行。若不想登榜是不可能的,你弱時無人知曉,你強時天下皆知。”
她起身打算離開,皎月的銀盤襯托著天女,顧溫似仰望般看著對方,而天女也看著他。
“我已是天命榜首,你何時才是人傑第一,地才絕頂,天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