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逃跑了?”聽說這件事的愛麗絲發出了單純的提問。
“應該說他放過了紅手套,”鄧恩帶有警告意味地瞥了愛麗絲一眼,“極光會的牧羊人被認為是半神以下遭遇戰的最強者,你們如果偶遇他,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我才沒那麼倒……”愛麗絲幾乎下意識想說她才沒有那麼倒黴,身為一個幸運者,她十分信賴自己的運氣,但這段時間的遭遇讓她心神不寧,她想起她記憶裡最初的畫麵——那個不小心摔死的幸運者,默默又把話咽了回去,“我知道了。”
“從今天開始,你們出門的話必須以三人以上的小隊形式外出,愛麗絲,你也不例外。”鄧恩再次單獨警告了愛麗絲。
到底不是完全不知輕重的孩子,愛麗絲很快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收斂起往日裡的那份輕慢和懶散。
在這種肅穆的氣氛裡,愛麗絲見到了第一個失控者。
“我需要你們的的幫助。”地下市場內,正蹲著和“怪物”大眼瞪小眼的愛麗絲被斯維因順便一起帶走了。
“有個‘代罰者’小隊的成員在附近失控了,我們必須在他對普通人造成傷害前,解決他!”
踏進非凡者的世界以來,愛麗絲聽人說起過無數次有關失控的事情,同樣也有無數人驚歎於她的幸運——為她沒有瘋狂,沒有當場失控變成怪物,沒有在後來的某一天突然瘋狂或者失控。
但聽說和親眼目睹造成的震撼是不一樣的,當看到鄧恩嚴肅且毫不猶豫的回應時,當察覺到鄧恩一下子變得沉重的情緒時,愛麗絲的情緒也不由得變得沉重了起來——她想起了前去接受治療至今未歸的老尼爾。
其實愛麗絲與老尼爾隻短暫地見過一麵,她對老尼爾並沒有多少感情,但她聽鄧恩提起過老尼爾,這是鄧恩一起並肩作戰了許多年的戰友。
……失去同伴,一定是很痛苦的體驗吧?
穿過議論紛紛的酒客,他們氣喘籲籲地跟著斯維因來到了碼頭區域。
鄧恩塞給了愛麗絲兩個沉眠符咒,然後自己衝上去時,愛麗絲就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了——在鄧恩的心裡,她大概率還不是隊員,是握住了槍械的平民。
“可我明明也是值夜者的。”愛麗絲嘟囔著,將符咒放入左邊口袋,伸手取出了腋下槍袋內的左輪,調整了擊發位和扳機。
怪物轉瞬之間衝出了裂口,愛麗絲瞥見了怪物的形象:這個怪物身高超過一米八,穿著破爛到不成樣子的襯衣和長褲,裸露於外的地方布滿暗綠色的鱗片,手腳的縫隙都長著皮膜,仿佛一些水生動物趾間的蹼。它有個滿是皺紋的腦袋,隱約能看見人類的樣子,鱗片上則流淌著黏液,正不斷往下滴落。
愛麗絲扣下扳機,子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怪物疑似眼睛的部位,這是怪物身上少有的未被鱗片覆蓋的區域。
吃痛的怪物拋下正與它戰鬥的斯維因,朝著愛麗絲飛撲過來。
濃重的魚腥味從風中傳來,這場景比那輛直衝過來的馬車震撼地多,愛麗絲卻覺得自己出乎意料的冷靜,她矮下身體,在怪物撲向她的同時從怪物的身下鑽了出去,躲到了追上來的代罰者的身後。
接下來的事情就與愛麗絲沒多大關係了,看著暴怒之民們打敗了他們昔日的同伴,然後互相攙扶著站立,愛麗絲心底突然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恍惚之中,她仿佛感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仿佛聽到有誰聲嘶力竭地在衝她喊:
“歡歡,快跑,彆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