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則沒這麼好運了,第二槍正好飛來,穿透了他的防彈衣沒覆蓋的肩膀。
“人在那裡麵?!”
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從洞穴裡傳出來,眾人無論是黑暗還是濃煙都令他們看不清楚,哪怕想衝進去也會被煙霧衝回來。
綠川光皺眉道:“得先把煙滅了然後進去找人,可是還不清楚裡麵有多深,而且等著煙散去的話警察恐怕也趕到了……”
他們看向先生,想等著他那個主意。
亞蘭放開先生,黑衣青年卻是看著地上的加拿大。
烏蘇酒挑眉道:“為什麼要進去找,等他死了不好嗎?省了我們的事情,boss可沒規定一定要親手擊殺。”
三個臥底一起愣了愣。
烏蘇酒緩緩走到痛苦咬牙怒視他的加拿大身邊,蹲了下去,他笑的毫無破綻:“我對您的傷勢感到痛苦。”
他一把抓住了加拿大的傷口。
“啊啊啊!!!”
加拿大的部下被亞蘭幾下打翻,安室透他們反應過來,舉著槍指向被打倒的人控製住了他們。
城野五郎踢翻了製造煙霧的東西。
烏蘇酒撚著指尖,神色悠然的看著和黑色手套融為一體的血,他緩緩站起身,道:“真有意思,我開始喜歡那個叛徒了。”
“我親自去會會他。”烏蘇酒笑了笑,竟然回身直接朝著濃煙滾滾的洞穴走去。
“等等!”諸星大想攔住烏蘇酒,卻被亞蘭德斯擋在了身前。
諸星大覺得那個臥底要是被烏蘇酒找到下場可能更糟糕,這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烏蘇酒的性質很明顯被勾起來了,不知道哪個瘋子能做出些什麼。
“先生的命令,”亞蘭德斯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道,“不可違背。”
安室透感覺有些不對勁:“哪怕先生說的命令會導致他死亡?”
亞蘭德斯轉動鮮紅的雙眸看向安室透,仿佛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安室透:“你……不知道什麼是死亡?”
【這裡我沒看懂啊,烏蘇酒真是因為樂子跑進去的?他這和自殺也沒啥區彆啊】
【對哦我是感覺人沒辦法勝過自然定律的,還不讓亞蘭跟著……嘶,我很想知道他的瘋病到了一種什麼程度了】
【就是從一開始就說過的,如果不是因為青鳥狩的話,先生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哪怕有那句話,沒有青鳥狩他也很難堅持下去】
青鳥狩本人卻暫時沒時間感慨下彈幕。
青鳥狩謹慎的從漫畫裡提取了信息,在和紅牌伏特加撞到一起前停了下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裡滿是濃煙,如果不壓低身體能直接把人嗆死,饒是如此也必定會難受的忍不住咳嗽,可神奇的是,這洞穴裡竟然連一絲一毫的咳嗽聲都沒有。
這裡待了兩個擅長忍耐的瘋子。
青鳥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非得進來,那個時候好像有什麼手推了他一把,讓他直接演了場戲把自己送進來受苦受難。
“我是烏蘇酒,老先生,”烏蘇酒率先開口,他朝著深處喊道,“你知道我來了,你在等我。”
紅牌伏特加的樣子終於在漫畫中徹底出現了。
渾身臟兮兮還掛了彩的老人跌坐在地,卻依舊舉著槍,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等的人不是你,”老人的聲音虛弱道,“起碼不會是你這種人,我記得你,烏蘇酒,像你這種人在過去,是會被架上絞刑架的……”
“可是現在您連威脅的力氣都不夠了,”烏蘇酒歎了口氣,“接應你的人也不會來的,你應該知道斷了線的臥底都是什麼下場。”
那邊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沒人能保證臥底在斷線期間都做了什麼,或許他犯了本來可以避免的罪,或許他出賣了自己的組織,哪怕還能重新等來同伴,可是在一切結束後等著他的是什麼……
不過這也都是當初經受臥底訓練時早就都知道的事情了,能被送進這種跨國組織的臥底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抱著能從組織裡活著回去的心思。
紅牌伏特加道:“我會知道你這種人的下場是什麼的。”
青鳥狩忽然不想再繼續說這種話了。
漫畫現在也有意為了烏蘇酒的神秘度幫他掩蓋身份,哪怕是現在的烏蘇酒的臉在黑暗中也看起來十分陰森。
青鳥狩乾脆直接走了出去,空著兩隻手看著紅牌伏特加:“可是您已經沒力氣攻擊我了。”
槍不知何時掉落在地,老人痛苦的躺在地上,卻依舊一聲不肯吭。
青鳥狩拿起那把手.槍:“我知道臥底都會留最後一顆子彈給自己。”
紅牌伏特加:“滾。”
“……外麵有我的同伴。”青鳥狩徹底蹲了下去,單膝跪地看著老人。
“滾。”
他甚至不肯讓烏蘇酒打死他。
“我來是陪您赴死的。”
洞穴內忽然安靜了下來。
老人努力地睜開雙眼看著烏蘇酒,卻好像是第一次才發現了這裡有個彆的什麼他從來都不認識的人。
不是因為那句話,而是因為他的神色。
“……我這些年看了太多的臥底、叛徒、廢物、瘋子……”老人努力地呼吸著,在滾滾濃煙中看著青鳥狩的眼睛,“可是你為什麼一副找死的樣子?”
這個找死說的不是烏蘇酒。
老人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那副血肉之軀,看到了彆的靈魂深處那虛無縹緲的東西。
青鳥狩也不知為何,一口氣鬆了出去,他道:“因為我貪心。”
常言道人活一世能好好保護住一個東西一個人就不錯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可是青鳥狩是真的貪心,他非得要改寫生死的規則,非得執著於那句“不要成為被留下來的人”,哪怕背負上什麼所謂的債,一條命也扔出去了,卻還沒有看到終點。
那些人會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嗎?你自己的命陪了你那麼多年,可是你才認識那些人幾年。
恍然間在警校裡相處的時間來去匆匆,人和物都成了灰色的過去,但是和那些人笑著的畫麵卻依舊清晰。
承認吧,你連看見毫不相乾的視頻裡的人受傷都會動惻隱之心,得知了未來卻什麼都不做你做不到。
於是他殺了青鳥狩。
老人想起了那句“我有同伴在外麵”。
“可你身上的氣質和他們很像。”
“我花了很長時間去研究怎麼融入他們,然後用一個安全的界限來提醒自己彆變成真的瘋子,”青鳥狩低聲道,“要是真的有那麼像,或許我應該放心。”
“你不能放心,”老人忽然睜大眼睛,抬起手抓住青鳥狩的手臂,真是難以相信將死之人哪來的這麼大力量,“你不能後退,你不能回頭看,你不能奢望再有任何人喜歡你。”
“不會有人喜歡烏蘇酒的……”青鳥狩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
“你得明白,”老人的聲音幾乎像是在哭,“這世界上誰都能有個好結局,可是你不一樣,你的路想走下去,烏蘇酒就總有一天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說法忽然微妙的和青鳥狩的想法重合了。
他恍然記起來自己好像也有幾個月沒想起過這句話了,因為這是隻有青鳥狩自己記得的,彈幕也不知道。
濃煙在散去,生命在流失。
這個斷線的臥底不是斷線了,他是徹底沒有家了。
他逃進深山裡,本來就是想死,他從幾十年前開始就像自己說的那樣,再沒奢望過還能回到家裡去,可他必須留在這裡,想方設法的再去做一些事情。
為的不是國家,而是那縷從來不曾熄滅的,永遠都在努力嘗試撕開黑夜的光。
這是無數個安室透,無數個綠川壽,無數個諸星大在做的事情,甚至是手塚國次郎,哪怕獻出一切終生都要活在痛苦裡,那顆朝著隊友的子彈也必須打出去。
青鳥狩將手搭上了老人的額頭。
“我還從商店裡買了伏特加來,那裡有賣這個特產……”
老人□□道:“我沒有力氣了。”
讓一個俄羅斯人承認他喝不了伏特加了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啊。
老人抓著青鳥狩手臂的手再也沒有了力氣,向下滑落,可是他是那麼不甘心,有些話還想說出口,想告訴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可是忽然又遲疑了。
這個人真的很年輕,比當初的他還年輕,不知道的話也……
青鳥狩的手一下子抓住了老人的手,那隻滿是鮮血和厚重的繭子,傷痕累累的手。
洞穴外,亞蘭德斯忽然低下頭,朝著洞穴裡跑了進去。
“他不是在阻止我們進去嗎?”城野五郎愣了愣,忽然回過神,“先生叫亞蘭了?!”
綠川壽詫異道:“亞蘭沒有和先生通過話啊?”
城野五郎道:“亞蘭和先生有一種隻有他們彼此知道的聯係方式,我也搞不清楚!”
諸星大看了看山下,道:“還是抓緊時間進去把先生帶出來後也離開吧,警察快來了。”
安室透和綠川壽也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