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先後補充。
後者摸一摸千鯉還呆住的小腦瓜,提醒:
“小千,和老師打個招呼。”
伏黑姬子和善地望過去。
她見到方才一對貓眼睛盯著猛瞧的淺茶發女孩低下頭,打開一直抱住的一個小本子,翻開事先寫好的某一頁。
【老師早上好】
後邊還跟了一個笑臉【;)…】
但是墨水大概是被紙頁壓得墨跡糊了開,筆也不知道為什麼拿錯成紅色,於是那個笑臉就看著有點像剛吃過小孩滿嘴血流著血淚在朝人笑的意思。
伏黑姬子:“……”
嗯,果然和弟弟說的一樣啊。
好有辨識度的畫風,她想。
再然後——
黑發的丸子小男孩給了不說話的小姑娘幾顆糖就走了。
淺褐色短發的女孩則一步三回頭打量她幾眼,也離開。
應該是覺得眼熟吧?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對於某些事情總是格外敏銳。
姬子牽起一寸不挪開視線打量起自己的淺茶發女孩,將她輕輕牽進教室裡。
“小千要坐哪?”
這時教室人不多,隻有幾個嘰嘰喳喳來得早的男孩子圍在一起說著話。
千鯉沒有回她話,即使姬子刻意將語速放得非常慢。
小姑娘仰起小腦袋,貓瞳又瞧了她半晌。
之後被她牽住的手微小幅度地掙脫,拿起筆在本子上寫好,舉起給她看。
【村村?】
姬子笑眸彎成橘子瓣,豎起一根手指放唇邊。
搖搖頭,小聲糾正道:
“是姐姐喔?”
……村村的姐姐。
千鯉明白了。
長得非常像。
而且之前千鯉總覺得,木村的那張臉,其實更適合出現在女性的身上。
日本是個村,她隻能再次在心中如是感慨。
*
選了最後一排最後一個位置。
原因無他,她並不想被搭話。
非術師太脆弱,還是幼年體,她要是忘記用小本子,說錯話了他們搞不好會死掉。
雖然對她來說無所謂,不過來之前答應過五條,她就不會反悔。
此外,比起其他,千鯉現在更好奇的是老師。
坐
進姬子替她拉開的椅子上,小書包在桌子旁掛好。
千鯉再次埋頭唰唰寫,拽住她衣角,舉高本子給她看。
【姓氏不一樣,為什麼?】
“因為一個隨爸爸,一個隨媽媽哦?”
姬子隻能這麼糊弄小朋友。
總不能告訴她實情,因為自己的家族很瘋狂,煞筆長老命令她和弟弟近親通婚“提純”血脈,二人各有所愛與家族斷絕關係毅然逃跑了吧?
也太汙染小孩子耳朵了……
況且那之後,弟弟的女友,以及她的丈夫,最終都被家族找來的咒術師殺死,他們也險些被抓回。
再後來,弟弟是因入職五條家並被給予庇護、她也因為拿著亡夫留下來的大筆遺產雇了一名流浪的殺手保護自己,又過了安定的好些年,姐弟倆這才徹底算是擺脫了來自那個家族的陰影。
這種黑暗的事怎麼可能說給小朋友聽嘛!
姬子在內心扼腕。
然而——
貓貓震驚的千鯉:“……”
她其實已經知道了。
“蟲”可以收集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
吵吵嚷嚷紛亂擾雜。
千鯉一開始無所適從,隨著慢慢的適應,她逐漸可以過濾和屏蔽掉一些無用信息。
而她後來發現,不論她如何努力去剔除掉那些說話聲,總還是會有許多話語傳回腦子內。
【尾火了,誰能無緣無故給我打錢啊】
【好痛苦,不想上班,我要砍老板】
【不想開學,假麵騎士還沒看完】
【#¥%——】
後來她想到,“蟲”傳遞回來的“聲音”應該不止包括人類間能夠發出的切實聲音,應該也包括或成完整句子或雜亂的不成型心音。
千鯉又嘗試練習了很長一段時間,好幾次燒壞腦袋又用蟲子填補修複,失敗了不下上千近萬遍,最近終於能夠做到像是收音機一樣調整,憑借意誌將它們“打開”“關上”。
所以在看到姬子老師視線向左上方偏移,一副陷入回憶的樣子,千鯉便默默將一部分接收對方信號的“蟲”按鈕打開。
但她現在顯然後悔了。
她到底聽到了個啥?
顯然,如此非常規的故事是一個她還在讀童話繪本的四歲小孩不能理解的。
……
直到姬子老師笑著和她說要去門口等其他過來的小朋友,揮揮手離開,身後小宇宙背景的千鯉也還木頭一樣呆呆杵在座位上全無下一步反應。
“喂——你聾了嗎?”
直到她聽到耳邊好像有蟲子在叫。
“老子在和你說話!”
扭了頭,一個沒有五官的…輪廓看起來是男孩的生物站麵前。
“這裡是本大爺的座位!眼睛瞎了看不到上邊的名字嗎?快點滾!”
他直接抬掌,拍一拍桌麵,上邊果然寫了幾個看不出是什麼的蠅頭小字。
“……”
確認完,千鯉空蕩蕩仿佛在注視死物的眼睛望過來,怒氣衝衝還想要說些什麼的男生本能地往後一退。
不過,隻在男孩身上看看停留上一秒不到的女孩很快垂了睫,將視線轉開。
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寫明白了就是不想過多理睬他。
人也隻是簡單地從座椅上跳下,取了掛鉤上的書包,拖行著往前挪動幾步,拉開前方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安靜地坐下。
“糟糕,我覺得她好酷……”
“居然會動,還以為是洋娃娃。”
“好可愛,直哉你剛剛怎麼凶人家?”
“切,這種女人……”
千鯉背對著嗡嗡振動起來的蟲子聲,把附近的“收音機”全給關掉,世界清淨了。
她支著臉頰,筆百無聊賴在本子上畫黑窟窿和一條杠的抖抖貓,和線條扭曲頭頂被揍出個包的醜狐狸,不高興地想:
原來不是所有男孩子都和小悟一樣討人喜歡、和夏夏一樣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