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仿若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壓在王家軍營上頭，狂風好似發了瘋的野獸，在營帳之間橫衝直撞，發出陣陣淒厲的呼嘯，吹得火把的微光晃晃悠悠，把士兵們的影子拉得歪七扭八，投在地上，活像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物。
王靖南和王冠勇站在營帳前，望著營地裡亂成一鍋粥的場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營帳裡麵，叫罵聲、爭吵聲不絕於耳，就跟洶湧的海浪似的，一波接著一波，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都他媽給老子住口！”
王靖南扯著嗓子怒吼一聲，聲音在狂風裡顯得有點單薄，不過好歹讓眾人的爭吵聲小了些。
他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平日裡堅毅的眼神這會兒全是焦急和無奈。
“家主剛死，你們就他媽這德行，對得起家主的栽培嗎？”
王冠勇也扯著沙啞的嗓子大聲嗬斥，聲音裡滿是疲憊和痛心。
可他們的喝止就跟往洶湧波濤裡扔小石子似的，一點用都沒有。
一個萬夫長往前跨了一步，滿臉怒容地質問：“王將軍，冠將軍，現在咱們要各奔東西，投奔新主子了。可誰能保證到了新地方，人家不會克扣軍餉？到時候，咱們難道要造反當土匪嗎？”
這話一出口，眾人立馬跟著附和，情緒變得更加激動。
“就是，咱們在王家拚死拚活，可不想去了新地方受窩囊氣！”
“那些世家大族，誰不知道他們啥德行？我們要是沒了軍餉，拿啥養家糊口？喝西北風啊！”
王靖南和王冠勇對視一眼，心裡苦得像吃了黃連。他們咋能不明白這些人的擔憂呢，可眼下這混亂的場麵，實在讓他們頭疼不已。
這些人也是不可能造反的，畢竟世家大族和朝廷有什麼力量他們都心知肚明！
而且畢竟大家都是重新拜碼頭，另起爐灶，到了人家那裡不一定就是親娘養的，萬一人家克扣軍餉怎麼辦？
還能造反落草為寇嗎？畢竟他們自己知道世家豪族都有什麼樣的力量落草為寇，在這個年月除了那劉凡能搞得風生水起以外，其他的人基本都是死路一條！
而且那劉凡背後有誰，大家都心知肚明，什麼草寇？土匪草寇能拿出來數萬套重甲嗎？真當了雕滿了陣法的重甲是路邊的野菜？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嗎？說背後沒人誰信啊？多新鮮啊！
“都他媽冷靜點！”王靖南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些，“咱們都是多年的兄弟，柳林將軍和大家主都是仗義的人，咋會虧待咱們？”
“哼，說得輕巧！”另一個萬夫長冷笑一聲，反駁道，“將軍您是沒嘗過被克扣軍餉的滋味，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知道老子一家老小靠啥活嗎？”
王靖南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想反駁，卻一時不知道說啥好。他心裡清楚，這些士兵的擔心不是沒道理，可在這節骨眼上，內訌隻會讓王家軍徹底完蛋。
這時候，軍營裡的混亂越發嚴重了。平日裡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這會兒卻像仇人一樣扭打在一起。
有的扯著對方的衣領，嘴裡罵罵咧咧：“你個龜孫子，彆以為老子怕你，今天這物資老子是非要不可！”
“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想多拿，門兒都沒有！老子今天跟你拚了！”
營帳外，狂風把地上的塵土卷得漫天飛舞，嗆得人直咳嗽，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一些營帳被狂風吹得搖搖晃晃，眼瞅著就要倒了。
王靖南望著這混亂的場景，心裡叫苦不迭：“這可咋辦？再這麼下去，不用等敵人來，咱們自己就把自己給折騰沒了！”
王冠勇也是一臉愁容，眼睛在人群裡來回掃，想找出個能平息這場混亂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