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愛跟指揮處的一群拖拖拉拉的龜毛合作,尤其是鬱望這個處長。
施子昂正想說什麼,餘光瞥見過來的人影,一腳把地上昏迷的服務員踹進桌底死角。
“時瓷?”
鬱望手上的動作一頓,看向猶豫走過來的青年,皺眉。
施子昂問:“你不是跟小於和程奇去另外一邊了?”
青年解釋,晃了晃手上的一個木牌:“去了,我路上遇到了一個服務員,然後問了他餐廳手冊放在哪裡,他給了我這個,說讓我來服務台拿。”
鬱望下意識皺眉。
但對方已經站在這裡,就說明沒出問題。
施子昂也意外地問:“他就這麼告訴你了?”
時瓷茫然地望了望周圍:“對啊。不是說這裡有個服務員嗎,去哪裡了?”
施子昂乾咳一聲:“不知道啊,我們過來這裡就沒人。手冊已經拿到了,現在回去吧。”
“好的。”
跟兩人回去時,時瓷下意識走了鬱望所在的一邊。
施子昂挑了下眉,心頭古怪。
鬱望問:“除了手冊,你有沒有問那個服務員其他的問題?”
() 時瓷搖頭:“沒有了。”
光問一個問題已經用完了他今天的能量。
畢竟擅長忍氣吞聲的社恐老實人,即使是在外麵吃飯上錯了菜,隻要不是不能吃,他都能默默吃完靜靜離開。
主打麻煩自己也不麻煩彆人。
青年垂眸,聲音很輕:“你是想……我去問問嗎?問誰會比較好。”
他也發現了,那些服務員對他的態度的確要好一些。
鬱望沒想到青年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這不太符合對方的性格。
鬱望側頭,盯著青年發紅的耳垂,一個猜測一閃而過:“你是想問完告訴穆榕?”
青年驚訝地看他:“……嗯,很明顯嗎。”
對方其實有張相當好看的臉,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氤氳。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性格被養得很閉塞,習慣灰撲撲地埋頭不引人注意。
但總是會發光的。
尤其在看見穆榕,跟他麵對麵吃飯時。
實際按照這位指揮處處長權衡利弊的習慣,讓青年去問服務員那些敏感問題是個行得通的方案。
在發現那些怪談NPC對時瓷微妙的特殊時,鬱望就構思過這個想法。
更何況現在是對方主動提出了這次行動,男人隻需要順水推舟。
有他和施子昂在,也出不了危險。
頂多隻是普通人猝不及防見識到世界的真相一隅,受到驚嚇。
但最後鬱望隻說: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這麼做,他的個性很要強,更習慣獨來獨往。”
“而且我們拿到了手冊,上麵已經有大略的用餐順序,更細節的服務員也不會告訴我們。”
施子昂盯了鬱望一眼,但也不反對。
他們兩個還沒落魄到需要靠一個一無所知的普通人冒險找線索。
施子昂:“看上穆榕?你還真有膽子,眼光也挺差。”
紅方裡,就算是程奇也比穆榕那個冰冷的機器強吧。
但後半句莫名說不出來。
施子昂把這歸結於不想得力下屬出個任務就真的,談戀愛。
施子昂忽然問:“你是自己報名的這個戀綜當藍方嗎?”
怎麼又開嘲諷。
施子昂一說話,時瓷就不說話了。
男人磨後槽牙。
在青年看不見的角度,施子昂跟鬱望對視一眼,把疑點按下。
這層餐廳麵積並不算太大,三人回去時其餘人望見他們的動向也已經回來了。
鬱望言簡意賅道:“手冊上的確有推薦的用餐順序,但隻有六道。”
順序是:牛肉、綠色蔬菜、魚肉、土豆泥、水果、甜點。
跟桌上眾人熟悉的各類餐桌禮儀都不完全符合,隻能理解成餐廳的特彆招牌。
小於馬上道:“這個順序也符合服務員上菜的順序,但有一個問題是,推薦菜隻有六道,但
桌上有十二盤菜。”
比如魚肉就有兩盤,一盤是時瓷之前說尾巴有花紋那條清蒸魚,一條是幾塊煎得兩麵金黃的魚。
牛肉也是如此,一塊肥些的煎牛排,幾乎七成熟。
另外一塊是血色更明顯的五分熟,要更精瘦。
“手冊上有說是什麼菜嗎?”
“沒有具體的介紹,隻說了大類。我帶回來了一本,你們可以自己傳閱看看。”
“所以多出的那六盤是競爭對手搞的鬼?”
何盒不明白大家為什麼吃個飯這麼如臨大敵:“沒事,我來嘗嘗,真的那一盤味道應該要好一點吧?”
他說完,桌上一靜。
鬱望似乎有些苦惱和無奈。
施子昂似笑非笑,抱著手臂看著何盒。
紀承源和穆榕事不關己,盯著菜品若有所思,顯然也是不管何盒的死活。
程奇在異常調查局待了一年多,也知道一些上司們的性格。
說實話,嚴格意義來說真不算什麼真正的好人。
鬱處長有時候還裝一下,自己的直屬上司是真的看熱鬨不嫌事大。
尤其是對可疑目標,沒眼色的豬隊友等。
程奇知道還在直播,阻攔:“這是節目組給我們的活動,還是謹慎一點好。”
小於推了推眼鏡,莫名有點對何盒親近不起來。
大概是剛才離開桌子時對方看他那一眼後。
那時他正去找時瓷一起行動,恰巧扭頭撞上了何盒的視線。
漆黑的眼睛,略顯陰森的麵部表情。
但下一秒又正常起來,好似隻是頂光燈在他麵部投下的陰影,離開死亡燈光,又是那張清純活潑的臉。
小於也無法具體形容,隻能說資料上的疑點和上司們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
但因為權限,小於也不知道何盒具體的疑點在哪。
桌上其他嘉賓在討論,但時瓷有些分神。
因為桌上離水這麼久的魚居然還沒死亡,還在說話!
桌上怪魚此時也知道自己對青年毫無吸引力了,很委屈道:
“你不吃我可以,但可不可以彆吃其他的怪東西,它們還不如我好吃。”
其他的?
怪魚細細小小的聲音倒是很可愛:“對哦,你還不知道它們長得有多醜。”
時瓷看著它,欲言又止。
青年眨眼的功夫,桌上一半的菜忽然都變了一個模樣。
土豆泥變成了一個綠皮土豆,沒有眼睛等其他五官,隻有一張長了牙齒的嘴。
一盤牛肉也變了模樣,係統眼疾手快,飛速打上了馬賽克,紅通通的一團。
蔬菜好像也不一般,變成黑紫色的馬賽克。
於是時瓷麵前多了一顆長嘴的土豆,兩團馬賽克。
加上之前一直存在的魚。
時瓷已經不敢去看自己剛才還挺感興趣的兩盤甜點之一變成了什麼
樣子。
這些怪東西還在吵架,不看外表倒都是尖尖細細的聲音。
“你才醜!魚怪最醜,一股腥味。”
“明明我才是最好吃的!”
“吃我!”
“吃我!我前幾天才吃了幾塊人肉,我最新鮮!”
好像忽然有貪婪又粘膩的視線附著在皮膚上,令人後心發冷。
這是主人的命令。
要給身體孱弱的青年補充營養,讓他慢慢適應這個越來越混亂危險的世界。
而且它們也很喜歡香香的青年。
想靠近他。
想進到更溫暖的地方。
想跟他永遠在一起。
青年驟然蒼白的麵色被人儘收眼底。
“時瓷?”
桌上的嘉賓一改剛才的平靜反應。
吵吵嚷嚷的小怪物們也一下子安靜下來,後知後覺好像自己犯了錯誤,說了不該說的話。
時瓷對麵的穆榕反應最快。
男人腳踩短靴,利落地起身,將青年從座位上抱起來,遠離了桌麵的方向。
時瓷有氣無力地窩在他的懷裡,額上冒冷汗。
烏黑的發被打濕,略有些狼狽地黏在臉頰兩側,精致昳麗的五官沒了多餘的遮擋,眉眼漂亮到令人心驚。
如果青年日常也是這幅模樣,的確無法順利出門上學、工作。
不知道會被有特殊癖好的人如何對待索取。
穆榕身上有股木質混和著金屬的氣味,極大地衝淡掩蓋了之前坐在桌邊,那股仿佛幻覺一般的血腥氣。
穆榕斂眸,聲線倒是依舊冷靜,隻不易察覺地有些啞:“深呼吸。”
鬱望也匆忙起身走過來,目光觸及時瓷蒼白清麗的臉,頓了下,才問:“有什麼既往病史嗎?”
時瓷沒有病,隻是剛才忽然有種很不安的感覺,再加上特定詞彙和想象畫麵的衝擊,有些難受。
他現在還有些反胃,一時間沒說話。
鬱望伸手去碰時瓷的額頭,但還沒碰到青年就被阻攔。
鬱望回頭,看到一個麵容略有些眼熟的冷峻男人。
不知什麼時候來的。
對方跟他說話,視線卻仿佛穿過他,徑直放在後麵的青年身上:“嘉賓出現了狀況,按照規則,我要帶他去檢查。”
鬱望也想起了覺得對方眼熟的原因:
在資料裡見過男人的照片。
《天選》這個戀愛綜藝的製片人兼總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