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瓷沒想到還能看到那條魚。
紀承源對他坦白調查局的存在後,時瓷當然就把這個從怪談餐廳裡“打包”的特彆餐點交給了對方。
紀承源說會妥善處理。
但現在被妥善處理的目標又出現在他的麵前,連外表的盒子都完好無損。
劇情背景說,距離末日正式來臨日越近,有天賦的異能者和怪談就會越來越強。
原來這條醜萌醜萌的魚也算是天賦高的怪談。
時瓷看著那個怪異地蹦到他腳下的盒子,一默。
還是沒忍住,問:“你不是被調查局的人帶走了嗎?”
一提到這件事醜魚就很委屈。
青年居然把它給了彆人!
還是那麼醜的人類!
但它知道,這一定是時瓷對它的考驗,隻有通過考驗的強魚才有資格待在他的身邊!
尖尖細細的聲音羞澀道:“我通過了你的考驗,是不是可以待在你的身邊了。”
地上的盒子慢慢地扭動,在原地調轉了個方向,有包裝盒的遮擋,分不清現在是用魚頭對著他,還是用魚尾對著他。
盒子跟地板摩擦,發出窸窣的動靜。
時瓷都不敢想象裡麵的畫麵:“……”
他自己怎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考驗。
時瓷:“你剛才讓我不要去宴會,有什麼理由嗎?”
尖細的聲音頓了頓,說:“人類很多的地方,討厭。”
作為一個怪談,本能地厭惡和殺戮,不難理解。
時瓷也就沒有深究。
他捏了捏眉心,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個盒子拎出去處理。
當然不是舍不得這隻怪魚,隻是現在太晚了,是疲憊一天的打工人休息的時間。
不管是解釋這條魚為什麼又出現,還是進行後續的處理都很麻煩。
不如先放在房間一晚上明天再處理。
反正以同事們對他的好感度,也不會傷害他。
犯懶的時瓷:“唉……那你晚上安靜一點,不準亂跑亂說話。”
盒子縮到床尾的位置,一動不動,用行動回答。
他都不把它交出去。
他愛它。
時瓷看怪魚老實了,進房間配套的獨立衛浴洗漱。
宴會時瓷肯定還是要去的。
他一邊擠牙膏,一邊回憶和梳理劇情。
根據劇情,老實人也參加過一場宴會,其餘嘉賓也都有參加。
在那場宴會裡,因為身世寒微不知道很多禮儀的時瓷鬨出了許多笑話。
比如把侍者遞過來用來漱口的水當成飲用水喝了下去,服務人員愣住後尷尬地提醒。
其實偌大一場宴會,時瓷存在感又不強,根本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侍者匆匆離開的行為也不一定是嫌棄和看低,也許是好意,不想留在這裡讓客人更加尷尬。
但敏感的老實人就是覺得很多賓客都發現了他的窘態,談笑都是在嘲笑和訝異他出醜的行為?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愈發自卑和無地自容。
這種自卑和無地自容在知道其他嘉賓們個個都來曆匪淺後變得扭曲。
即使是看起來相對普通的小於,家裡也小有資產和地位,在宴會裡遊刃有餘。
如果還是對世界另一麵一無所知的老實人,認清巨大的差距後隻會心如死灰地的逃跑,像以前一樣藏匿起對高嶺之花的情意。
但知道自己有了異能,屬於人群中的少數,老實人咬牙想翻過麵前的山坡。
這也是他在節目環節裡變得尖銳,開始針對大佬們的作死開端。
但老實人對異能的事情還是知之甚少,調查局的人根本不重視他,他的性格也不會主動打聽。
怎麼會想到這座山坡就算翻過去,是更令人絕望的高峰呢?
想到這裡,時瓷盯著鏡子略微唏噓。
而等老實人知道自己其實沒有任何戰鬥力,隻是個怪談經驗包後,白月光和其他嘉賓接近自己隻是因為這個原因後,就會徹底破防。
係統積極地補充:【我知道!人設這個心態用專業名詞解釋叫做聚光燈效應,人們總是認為自己是一切的中心,是所有情景的焦點,對自己過度關注……】
時瓷誠懇道:【好有用,我已經開始困了】
係統:【對您有用就好!】
係統:【對了,之前檢測到附近還有其他異能者徘徊,請小心。】
除了嘉賓之外的其他異能者?
應該是調查局的人吧。
時瓷這麼想,但睡前還是檢查了窗戶,落了鎖。
床上手機的光亮持續了一會兒,頁麵變換的速度變慢,然後停滯在一個頁麵不動了。
係統貼心地熄屏。
房間徹底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但很快在自然的聲音中,出現了異常的動靜——
似乎有什麼人正從外麵,慢慢地靠近時瓷房間的窗戶。
衣服和高度到大腿處的灌木叢接觸,發出細微的響聲。
然後是鞋底踩在泥土和枝葉上的聲音。
在窗外鬼祟的身影留著八字胡,身體像是竹竿般細長,駝背,眼神閃爍。
八字胡左看右看,確認沒人發現自己鬆了一口氣。
顴骨凹陷的臉上又有些得意。
什麼調查局的大佬,同行把那些人說得太厲害了,他看也就是徒有其表,都是吹出來的名氣。
八字胡也是個異能者,異能是躲藏在影子裡,還能在影子裡移動,但要消耗巨大的體力。
他是個有案底的偷盜犯,在發現自己多了這個能力後欣喜若狂。
但八字胡的腦子隻想到了這個神奇的能力能幫助自己更好地犯罪。
甚至把主意打到了這檔節目上。
八字胡通過直播摸清了彆墅的地形,鎖定了最弱做好下手的目標,時瓷。
他想乾成這一票,在黑路裡一戰成名。
打調查局的臉。
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把嘉賓偷了!
八字胡想用這件事當進入進化派的投名狀。
他這種人就算有了異能,也受不了調查局的教育管束,狂熱地崇拜神秘強大的進化派。
所有嘉賓裡就還有那個紅三摩利·墨菲的底他還沒摸清楚。
但看那個外國人的花花公子樣,多半是個繡花枕頭,不足為懼。
八字胡舔了下嘴皮,內心一片激動,手上用專業工具割窗開鎖的動作熟練。
他也能用異能進房間,但那樣消耗的體力太大。
八字胡要節省體力,被發現了還能逃跑。
“嘶,見鬼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踩著的泥土,還有幾棵被踩彎的枝丫。
媽的,這灌木不會帶刺吧?
他怎麼感覺自己腿都被劃了口子。
但那種疼痛隻是劇烈了一瞬,很快消失,變成麻癢。
有錢人的愛好真他嗎變態,連這東西都種帶刺的。
天色太黑,八字胡低頭什麼也沒看清,他不可能因此打開手電筒增加暴露風險。
直到成功開鎖,八字胡才停止無聲的粗鄙謾罵。
他翻窗戶時明顯感覺到自己腿上扯著什麼,想著可能是掛在腿上的枝葉,八字胡並沒在意。
等進入房間,八字胡第一眼就看到了床腳那個包裝極好的大紙盒。
床上睡著的人依舊安眠,毫無反應。
果然是個沒用的。
八字胡臉上露出難以壓抑的得意,上前想去看看那個盒子裡到底是什麼寶貝。
但腿還沒邁出一步,八字胡總覺得行動間有著強烈的滯澀感。
仿佛有什麼扯著他往後,皮膚都生疼。
瘦削男人終於無法忍受,想打開手電筒看看這是什麼情況。
他沉重的腳步在地板上製造出聲響。
床上縮在被子裡的青年似有所察,不安地皺了下眉。
下一刻,窗外原本被烏雲遮蔽的月光在一瞬間反常強烈到刺目一般。
將室內的一切都照得更加清晰。
八字胡看到了自己被月光照著的,投在地板上的影子——
他的腿上紮著東西。
讓他也像紮根在地上的怪異植物。
不是什麼枝葉。
而是一簇簇的,細長可怖的吸血藤,正憤怒又貪婪地在他的腿上紮根。
八字胡眼瞳放大,下意識想吼叫。
但就跟他麻痹的腿部一樣,聲帶也被毒素麻痹,發不出聲音。
然後八字胡就看到地上的盒子“動”了。
一張滿是利齒的嘴無限放大。
*
怪魚最後把昏迷的醜陋人類又吐了出來。
它驚覺自己要當一條守身如玉的魚。
它是要被青年
吃的魚,那它現在吃了奇奇怪怪的東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就等於以後青年也會吃他?
它絕對不同意!!!
吸血藤快速地打掃好了殘局,除了被工具割開一個小圓洞的窗戶,一切跟房間主人入睡前沒有不同。
但怪魚輾轉。
零星的血腥刺激了它的本能。
它意識到正常情況下,青年是絕對不願意吃它了。
那它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一個聲音在怪物腦子裡打轉。
漂亮兩腳獸隻是無法接受它跟人類不一樣的外表,如果不知道、或者看不見,其實就不會抗拒吃它了。
那為什麼不趁著現在。
床上輕淺而規律的呼吸聲都帶著種蠱惑。
盒子慢慢地朝著床頭的方向靠近。
在將要跳上床時,被一隻蒼白的手阻止。
柳相閒銀色的豎瞳在寂靜黑暗的空間裡仿佛泛著光,懾人怪異。
他開口說話,被隔絕聲音的柔軟大床依舊安靜。
“我說過,你不用再讓他吃你。”
尖尖細細的聲音,對著彆人時卻略顯刺耳尖銳:“為什麼不用,這能保護他,這也是你之前說的!”
柳相閒作為高度異化的存在,從時瓷進入節目沒多久就發現了詭異之處:
能夠讓怪談強大,且緩慢恢複一定思考能力。
不知什麼時候起,這個世界發生了變化:
一部分人擁有了異能,一開始非常弱小,但隨著鍛煉會逐漸強大。
另外一部分人卻變成了沒有理智的怪談,擁有強大非人的力量,卻高度反感以前的同類,利用各種規則進行殺戮。
但這部分人其實還有機會恢複理智。
不過很看天賦和意誌力,大部分都隻能餘生徘徊在混沌和瘋狂的邊緣。
一輩子無法清醒。
像是人類的兩條進化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