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像是剛破土而出的幼苗,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長大,越發茁壯,枝葉茂盛。
但也大把存在還未抽芽就直接夭折,或者營養不良的情況。
後者像是直接粗暴移植在土壤上的成樹。
能不能適應,是枯死還是繁榮,會不會被調查局中途拔除清理,都說不準。
而時瓷能幫助被移植的樹加速適應環境和土壤。
柳相閒一向對調查局不屑一顧,尤其是他們對怪談的了解和態度。
他們根本不知道青年對異化者有多大的吸引力和作用。
最好的方式其實是將時瓷圈養,像工具一樣。
就像柳相閒最初計劃的那樣。
尖細的聲音在柳相閒耳邊繼續道:“你自己說的,隻要他吃下我,就絕對無法離開!”
這裡是離青年最近的地方。
時瓷晚上睡覺隻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沉睡時眉眼沒有平時在鏡頭裡的僵硬和內斂怯懦,很安靜。
臉很小,每一處都是無法改變的恰到好處。
眼尾因為睡意泛著紅,仿佛在雪白宣紙上沁染的顏色,濃墨重彩、引人矚目。
露在外麵的胳膊也是藕白,被月色鍍了一層瑩潤的光澤。
房間裡開了一段時間的融蠟燈,香薰有助眠效果。
但在那股香味之外,還浮動著更清更令人目眩神迷的暗香。
被異能賦予了生命的造物終於無法忍耐。
柳相閒手中的盒子掙動,慢慢膨脹,甚至滲出了顏色詭異的液體,但帶著腐蝕性的液體觸及那隻修長的手,卻清爽地毫無沾染,化成煙霧消失。
柳相閒冷沉帶著警告的聲音:“我能賦予你生命,也能收回來。”
比如怪魚。
比如窗外那些用作護衛陷阱的灌木叢。
“容忍你,隻是因為時瓷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對你不排斥。”
還略有些掙紮動靜的怪魚,一下子老實。
它也不想就這麼服軟。
但是他說青年愛它誒。
“……”
柳相閒往遠離床的方向走了一段時間,將手中怪魚丟下去。
手上乾淨如初,但男人依舊抽出方巾擦了下。
地上撲騰的怪物很想說給我來一張,對賜予自己生命的家夥完全沒了尊敬。
但它也知道撩虎須的代價。
想繼續待在青年身邊,忍了。
柳相閒:“調查局那些人隻說了他最表麵的能力,並沒有傳達他的重要性,你盯著他們,不要讓他們用下作手段。”
怪魚想,真是卑劣的人類。
一定是防止青年知道自己能力真正的作用、重要性,漫天要價、不受管束。
柳相閒時刻都能感受到自己異能關聯的造物思想,對此不置可否。
“彆再有不該有的想法,那我也救不了你。”
柳相閒抬手,床上青年周圍一直蟄伏隱藏的異象出現——流動的銀色紋路,在任何生物靠近時都會隱隱冒出懾人的電弧。
不管是那個人類,還是剛才的怪魚。
如果真的敢靠近時瓷,隻會有一個下場。
忠誠的狼犬當然不可能放任主人毫無防護地暴露在外,即使自己暫時離開,也會留下準備。
離開房間,男人看向張牙舞爪,格外活躍的吸血藤。
銀色豎瞳冷銳,蒼白的手指輕動,怪異危險的吸血藤就變回了原本普通灌木叢的模樣。
多餘的枝蔓一瞬間枯萎,化作黑灰逐漸煙消雲散,消失得毫無痕跡。
柳相閒隱約感覺到了零星的抗拒,現在還很微弱。
但不難判斷,再過一段時間就會發展成像屋內的那條怪魚一樣。
柳相閒隻能基礎地掌握賦予生命力對象的想法、感知周圍的情況,無法再擁有造物絕對的服從,也無法再自如地讓造物消失。
它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單純的執行命令
。
從未有過的情況,超出掌控,多半也與屋內酣眠的青年有關。
原本柳相閒應該徹底清理潛在的隱患。
他安靜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影子在月光下拉長一截。
最後隻是離開。
但在離開前,柳相閒撞上了另外一人。
對方見到他之後並沒有大呼小叫,也並沒有通知調查局,甚至沒有過問為什麼節目組的導演會深夜出現在這裡。
周圍還彌漫著血腥氣。
身姿頎長、霽月光風,狹長的眼睛裡還帶著笑意,男人說:“為什麼不直接動手,把他像工具一樣收藏,隻在需要的時候拿出來,不是更省心省力嗎?也更安全。”
柳相閒的五官其實更偏精致,隻有部分人能看見的銀色豎瞳更添了幾分妖異,但因為他平日的表情和威懾力,氣質和給人留下的印象從來都是冷峻,雷厲風行。
他腳步不停,跟對方擦肩而過時,才開口:“那你為什麼不下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不帶任何詢問意味的反問,並沒有聽對方回複的興趣。
就這麼一問。
被問到人一頓。
柳相閒徑直離開:“來了就你來善後。”
男人的視線順著看向一旁,灌木叢非常普通,沒有半點怪異的跡象。
隻是枝葉和泥土多了些暗紅。
他看著被專業工具割出一個小洞的窗戶,語氣沒變,眸色極冷:“現在不知死活的東西可真多。”
一分鐘後。
即使是在漆黑無燈的夜晚,男人的視線也精準投向一個方向。
腳步聲穩而急促,正迅速朝著這邊趕過來,速度極快。
施子昂眉頭皺著,顧不得從綠化道過路弄臟的昂貴衣料。
他剛剛結束一場會議,發現時瓷這邊的攝像頭失靈就馬上趕了過來。
按照規則,今晚不會出什麼事才對。
但萬一呢。
施子昂停下時,即使是他的體質也有些氣喘。
看到沒有異樣的灌木叢、完好無損的窗戶,玻璃裡依舊安睡的青年,才徹底放心。
於是小於和程奇趕到時,正看到人高馬大、外表俊帥的行動處處長,像個什麼一樣趴在另外一位嘉賓的窗戶根往裡看。
“……”
聽到了有人過來的動靜,但一時沒想到有不對勁的施子昂後知後覺:“……”
他直起身體,想解釋什麼。
但怎麼解釋好像都不對勁。
就說看沒看,想不想看吧。
另外一側,不知何時鬱望也站在那,似笑非笑地扶了下眼鏡:“施處長這是……?”
施子昂:“。”
*
時瓷昨晚睡得挺好,第二天起來時精力充沛。
但他下樓,撞見兩隻大熊貓。
小於和程奇哈欠連天地在下麵做早餐。
為了預防之前老實人找活,一言
不發把所有事情都做完的情況,彆墅內的工作昨天都粗淺地排了值日。
今天就輪到小於和程奇做早餐。
時瓷訝異:“你們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何止是沒睡好。
施處長因為黑掉的攝像頭?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主動提出要在附近紮個簡易帳篷值班。
怪談肯定不會隻無緣無故地破壞一個攝像頭,那肯定就是狗膽包天的人了。
他守在那,就算真的有不長眼的敢過去也是一個死字。
按理來說小於和程奇肯定就放心了。
行動處處長啊,親自站崗,這還有什麼危險。
但兩人一回房間,躺在床上,一閉上大腦就自動循環播放剛才高大男人趴在窗戶上往裡看的畫麵。
說實話,畫麵並不難看,畢竟施子昂長那樣、最近衣品格外好、身材比例逆天,再怎麼也帥。
但衝擊性太強了。
淩晨不約而同帶著帳篷出門的小於和程奇在路上碰到,對視一眼,默默地用“不放心”的借口跟著在周圍值夜。
好在節目組的規則是嘉賓需要在住處過夜,但沒說必須在房間裡。
兩人半夜也睡不安穩,幾次起夜,沒看到窗戶趴著其他人影,心裡都一下子放鬆。
跟時瓷關係更親近的小於回:“有點認床……你昨晚睡得怎麼樣?”
破壞攝像頭那個家夥看到這個陣仗還敢行動,小於清明親自去給他燒紙。
果然,青年說:“還不錯。”
認床,不應該是昨天認嗎?
想著兩人可能是有什麼任務熬夜了不方便說,時瓷體貼地沒多問:“我來幫你們吧。”
兩人拒絕了。
老實人閒不住,就幫忙擺餐具。
沒一會兒,施子昂也下來了,他看到廚房兩隻黑眼圈熊貓也是一驚,挑眉:“你倆昨晚上去偷牛了?”
現在調查局的人都這麼虛?
小於就算了,畢竟是鬱望手底下的人。
施子昂本來想說說程奇,但看到一朵勞模蘑菇在那一聲不吭,勤勤懇懇地擺餐具,收聲,過去幫忙了。
逃過一劫的兩人:“……”這都怪誰啊。
他們兩個才奇怪。
昨天施處長也就睡了四、五個小時吧,怎麼早上起來還這麼精神。
感覺一拳能打死兩個他們。
時瓷擺好一組餐具,抬頭對上程奇微妙的視線,看見他眼底的同情和莫名的意味,一愣。
同情和憐惜?
但來不及細究,樓上下來的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紀承源穿得很正式,胸口的寶石胸針跟腕上的手表搭配呼應,但又不會過於浮誇,低調而尊貴的世家公子感撲麵而來。
除了第一天剛出場,紀承源還沒這麼隆重過。
他很自然地下樓,接過時瓷手中的餐盤幫他擺放。
施子昂眯了下眼,手上動作不爽地一頓。
時瓷問紀承源:“你是要去哪裡嗎?”
其實他知道,紀承源肯定也是要去那場宴會。
同事說的集團的大股東就是紀家。
紀家主辦宴會,紀承源作為紀家的公子,他今天應該有不少事情要做。
紀承源點頭:“家裡有點事,一場宴會,跟一些長輩、朋友、合作夥伴聚一聚。人很多,不是聯誼的場合。”
聯誼,大概是相親委婉的說法。
但跟他解釋乾什麼。
時瓷一頓,然後了然地看了眼陸續到位的攝像頭。
原來是給直播間的觀眾解釋。
正在參加戀綜,萬一還去相親,那肯定挨罵。
剛開播就已經有蹲守的彈幕:
【誰讓你給我老婆報備行程的!】
【敷衍問一句,說一堆】
【樂,真就愛你的人從來不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