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正想開口,想到家裡詭異的情況,到底還是不想把山神廟的官得罪狠了。
兩人就像之前沒撕破臉,輕描淡寫地掀過剛才的爭端,開始討論明天具體的婚禮事宜。
時瓷坐在房間裡,明明隔了一段距離,連更近的李父和李耀先都聽不清楚兩人的談話,但風吹過,他卻把兩人的話從頭到尾聽得很清晰。
就像有什麼在提醒他。
少年臉上卻看不見半點難過沮喪,漂亮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睫安靜地垂著。
時瓷心裡也的確沒什麼波瀾。
也許是因為之前在小世界豐富多彩的記憶,也許是因為他從小沒怎麼跟這家人相處,沒什麼感情。
最突出的想法是,這個價格也太便宜了!
纖細的少年摸索著從椅子上起來。
路上,眼看著他的膝蓋要碰到矮凳,下一刻,凳子卻悄無聲息地換了位置。
少年腳步一頓,繼續走到窗邊。
天氣依舊很好,眼睛看不清楚後,他就喜歡上了看這樣大塊的鮮亮的色彩。
像是在看風格特彆的油畫。
他要嫁的陳福,不管是剛才,還是從隔壁鄰居隱晦的話語中,聽起來都不像是個好人、好脾氣。
隱約還記得村長那個兒子,滿臉橫肉,沒離開村子前一貫橫行霸道,看他的眼神也令人反感。
但不管是突然的失明,還是微妙的婚約,時瓷心裡都並未生出太多慌亂。
奇怪的,連逃跑的想法都沒有。
時瓷又往大開的窗戶走了一點,腰靠在窗戶邊緣。
李家的房子是小二樓土房,窗戶也沒有做護欄和防盜窗,連外陽台都沒有。
跟環境格格不入的長相和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精致的五官靜謐時,天然籠罩著近乎憂鬱的氛圍。
從旁邊的角度看上去,紙片一般單薄的少年下一秒好像就要飄然栽下去。
戶外的天氣一霎陰沉起來,風也猛烈。
狂風吹進屋內,把時瓷吹得往後退了一步。
“啪嗒”一聲。
危險的窗戶好像也被風吹得關上了。
時瓷眨了眨眼,纖長的手指放在窗戶上。
往常很容易推開的窗戶,今天紋絲不動。
水紅的唇瓣,形狀優美的唇角很輕地挑了下。
不生氣。
因為他覺得。
有什麼會比他更著急。
*
出嫁的清晨就開始熱鬨,這是一樁跟山神有關的婚禮,村子裡的人都特彆重視。
但時瓷一直睡到自然醒,過了會兒,李母才敲門進來。
李母:“這是你今天要換
的衣服。”
放完,就像少年身邊有鬼一樣,僵硬匆忙地離開。
時瓷摸了下,確認那一片紅色的是新郎服。
好在沒拿女裝給他,不然時瓷今天是不會出門的。
送親儀式極其簡陋,連酒席都沒有,隻是一村人站在門口,目送他上轎子離開就算完成了。
新郎所在的地方是神廟,想來肯定也不會辦什麼酒席。
不少知道時瓷性格,知曉陳福又是個什麼人的村民內心都歎息。
“可憐這孩子了。”
“算了,少說兩句吧。”一個村民搖頭,忌憚地看了眼尖臉婦人。
李家身上的怪異情況已經傳開了。
李家親孩子但凡有一點對養子的怪言怪語,不管在什麼地方,下一秒就會露出疼痛難忍的醜態,在地上打滾也顧不上。
李父李母也是,家裡養著的好東西都殺了給養子吃。
以前哪裡有這種行為。
傳聞裡,這都是陳福被山神看中,連帶著他要娶的人也被重視。
山神非常重視這樁衝喜的婚姻,誰也彆想阻止。
尖臉婦人恰好走過兩個麵露同情和不忍的村民,不屑地看看他們,顯然是聽見了剛才的討論。
“知道就好!”
兩人看她狐假虎威的模樣,不忿,但強忍住爭辯回嘴的想法。
尖臉婦人得意地走了。
這兩天她可算是意氣風發,不確定的話說得多了,好像就成了事實。
陳福在神廟有這麼被重視嗎?
以前跟著村長去神廟低眉順眼地探望,那個穿著樸素,神色從霸道變得戰戰兢兢的侄子形象已經模糊。
轉而變得高高在上。
尖臉婦人侄子說過的,這件事一定要低調、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的千萬叮囑也忘了,一心就是揚眉吐氣。
直到今天早上,她才模糊地想起。
陳福似乎說過,他不會過來接親,讓把時瓷簽了婚契,悄悄送到後山就算完了。
婦人望著一院子的人頭,本能地有一瞬間的猶豫和發怵。
畢竟這件事涉及到了神廟。
但看到村長大哥同樣意氣風發、四處接受恭賀的身影,又安定下來。
不來接也沒事,等過會兒把人都趕走,再把人悄悄送上去。
反正李家收了錢,對養子也就那樣,不管怎樣也不會多說。
她想法剛落,遠處傳來了喜樂——
一隊長而壯觀的紅色迎親隊伍朝著這邊走過來。!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