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瓷哪裡敢說不滿意。
江確自然地坐上了駕駛座,時瓷也自然地去開後排座的門。
後視鏡裡,少年坐在駕駛座後麵一個座位,大部分身體被擋著嚴嚴實實。
但旁邊沒人,時瓷的坐姿也比較放鬆,鏡子裡能看見一邊腿,略微張開靠向座位中間,關節是粉色,更往上的軟肉被寬鬆的短褲遮住。
黑色和肉感的白對比鮮明。
不難想象手感有多好。
江確喉結不自然地往下滾了滾,嗓音微啞:“真當我是你司機呢,到副駕駛來。”
“可是都說副駕駛後麵是最安全最穩的位置。”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
江確後槽牙又癢了:“我還能把你扔出去不成?”
他在後視鏡裡看了眼隱約可見的雪白小臉,想想自己上次開車後時瓷的臉色,一頓。
“這次開慢點。”
真的嗎,他不信。
前麵忽然道:“怎麼你在簡頌跟前就這麼乖,跟我就總是各種小動作嗆聲。”
時瓷猛然一抬頭,在後視鏡裡跟那雙墨沉的眼對視,隻看見一片若有所思的深沉和
打量。
仿佛要通過一方狹小的鏡子,直直看到時瓷的心裡,要揭露他刻意的偽裝和接近。
靜默之中,隱約能嗅到犀利的懷疑和探詢。
完全不見平時的輕狂散漫。
時瓷心劇烈一跳。
不過倒沒有太受驚嚇,並未慌張。
畢竟在原劇情裡江確也發現了他的居心叵測,旁敲側擊的態度明顯是發現了他的異常。
但奇怪的是,這個時間點太早了,江確也沒有真的當麵像這樣試探他,大多都是散漫的不屑,自視甚高,並不將這樣的小動作放在眼裡。
可能是不覺得時瓷能翻出什麼風浪。
但現在變了。
是因為他們單獨相處的緣故嗎?
時瓷咬牙下了車,把自己的位置換到了副駕駛,假笑:“您沒有談過戀愛,可能不知道,正常人對喜歡的人態度就是要特彆一點的。已經過了係統規定的出發時間,我們快……”
如果不是話語過於刺痛人心,少年活潑的表情其實十分動人鮮亮,在狹窄暗沉的車內都開出一朵花。
時瓷聲音猛地一停,因為突然起速的車輛。
他下意識扶住車窗,扭頭看向江確。
對方下頜線繃緊,夾雜著某種陰沉的頹然,仿佛狼狽落水的野獸。
但那種感覺一閃而過,仿佛隻是時瓷的錯覺。
男人薄唇反而上勾出一個散漫的弧度:“走了。”
時瓷想,小心眼江確,一定還是個處男!
時瓷本來以為之後的路程江確開車會刻意折騰,就算不刻意,江確狂野的開車風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但這次卻很穩。
如果不是車程比較短,時瓷說不定都會睡著。
對上時瓷詫異的視線,江確長臂一伸關上車門,挑眉:“難道你喜歡野一點的?”
時瓷連忙搖頭:“穩點好,穩點好。”
江確輕笑,去看係統準備的東西。
海邊停靠著一艘小艇,上麵放著常備工具和下水用的裝備。
係統給小組的任務就是拍下選擇的生物,要自己趕到對應的海域,自行尋找任務目標並拍攝。
時瓷穿上救生衣坐上小艇,手腳有些泛涼。
雖然他知道有係統在,不會真的出什麼危險,但跟廣闊無垠的大海比起來人太渺小了,時瓷本能地有點害怕。
而且他不是很會遊泳。
江確倒是浮潛常客,水性也早就練出來了。
更彆說還有技能。
他難得沒有嘲弄或諷刺的語言,一雙黑眸明亮,慣來散漫的神情並無過分的鄭重,顯然不把這次的所謂任務當一回事,但很認真。
“擔心什麼,一個人潛水就夠了,不會讓你有事。”
江確嘴角還噙著笑意,平常看起來很欠,但莫名衝淡了些時瓷的緊張。
男人有條不紊地檢查了船上的設備,然後出發。
時瓷本來想象征性地劃一下船,但江確說他自己來更快,時瓷就不掙紮了。
周圍沒有經過汙染的海水格外的美麗,略微波動時像是某種有著獨特花紋的液態寶石,偶爾是藍色,偶爾是青碧色。
但隨著深入,遠處的海麵也隨著深度愈發暗藍,讓人心生不安的顏色。
好在已經到了係統劃定的區域,離岸不算太遠,不用再繼續深入。
也是玩家都藝高人膽大,附近沒安全員也敢這麼玩。
江確說:“係統說任務目標出現會通知我們。”
活動係統倒也沒盲目折騰嘉賓,提供了有限的幫助,比如任務目標是否出現在附近,大致的定位,不過具體的尋找和拍照還是要看嘉賓自己。
今天是多雲的天氣,並不曬人,附近最鮮亮的顏色就是海鳥。
安靜的等待時間,時瓷高估了在海上的溫度,慢慢有點冷,先把襯衫的衣服扣子扣了起來。
江確被他的動作吸引,下意識看過去。
時瓷穿的背心很寬鬆,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如果沒穿外麵那件襯衫,說不定都能看到嫩紅的顏色。
少年扣扣子的動作慢條斯理的,垂著頭,隻能看見可愛的發旋和下半張臉,唇不點而紅。
纖細的手指也是同樣的瓷白。
完全沒什麼的動作,他做起來莫名就有種不動聲色的惑-人。
江確驟然移開眼。
又等了一會兒,時瓷就開始犯困了,眼尾和臉頰都泛著點紅色。
江確看他兩眼,發覺了不對:“你不舒服?”
他們的小艇不是那種易翻的皮劃艇,但也不算太重,男人忽然的靠近打破了平衡,小艇不穩地晃蕩了下,激起一圈圈驚險的漣漪。
時瓷有被嚇到,但頭腦莫名發重,感官也不是很靈敏。
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之前覺得手腳發冷也不全是因為害怕,自己好像的確在發燙。
係統幫他屏蔽了大部分負麵感受,時瓷不受病痛困擾的同時也有負麵作用,那就是對生病沒那麼敏銳了。
江確居然比他自己還先察覺到身體的異常。
時瓷似夢初覺,才發現呼吸好像有點燙,手腳也有些發軟,大概是出了些汗,被風一吹後背也透著涼意。
發尾打濕有種不適的黏膩感。
“可能是之前出了汗然後洗澡,水溫有點涼,現在有點不舒服。”
江確伸手去拿船槳:“先回去。”
時瓷搖頭,聲音更小了:“不用,來都來了。”
雖然係統還沒確定公布這次環節的獎勵跟什麼有關,但時瓷經過中午的獎勵,已經決定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任務。
真正的荒島生活不是人過的。
有點著急,加上頭腦發鈍,時瓷直接伸手搭在江確伸出去的手臂上。
很輕的力道,比小貓強不了多少,稍微一甩就會掉下去。
但那隻纖細的手
就是穩穩地搭在江確手臂上。
粉白色和蜜色的對比明顯到有些情-色,體型大小也是。
甚至是體溫。
時瓷怔怔地看著自己放在對方手臂上的手,好像在疑惑怎麼都是人,身體素質差距能有這麼大。
而且江確好熱。
暖融融的溫度順著發冷的指尖滲入皮膚,烘得他的腦袋都有些不清醒。
“好燙……你是不是也不舒服?”
好像有弦繃斷的聲音,清脆又決絕。
江確很冷靜地想,去他的兄弟。
低啞的嗓音,分不清到底是誰身體不適:“是你的手太冷了。這裡風有點大,你過來一點,我幫你擋風。?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男人問得倒是很有禮貌,甚至難得有幾分人模人樣的紳士,但在這種情況下更顯得衣冠禽獸。
他一邊說,已經靠近意識模糊的少年,握著他的腰讓對方坐到自己腿上。
因為身高和體型差距的緣故,一點也沒有不協調和困難。
腿上的重量輕得像是一團棉花,風稍微一吹就會跑掉。
柔軟滑膩得不像話。
小艇因為江確的動作再次掠出驚險的弧度,少年下意識掙紮,但感受到確實溫暖舒適了許多,就誠實地不動了。
江確笑了聲,感覺自己心底塌陷成一片。
大掌輕輕摩挲了下少年發燙的臉蛋,因為觸碰到的溫度皺眉,又往上碰了下他的額頭。
還好江確這次出門帶了向係統兌換的特效藥,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時瓷半闔著眼,昏昏沉沉地喝完了藥湯。
喝的時候也很乖,不算好聞的藥劑喝起來味道當然也不怎麼樣,但隱約也知道這是對自己好的東西,沒有拒絕。
男人英挺的眉頭皺得像是喝苦藥的是自己。
江確當然沒有照顧人的經驗,進無限流之前就是養尊處優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
在副本裡即使有意外,也沒誰能讓他這個之前的隊長之後的基地長屈尊降貴地照顧病號。
江確沒這個概念,誰又敢主動向他提出這種要求。
但在一片汪洋上,江確卻對此無師自通。
他細心地托住裝著藥劑的杯子,直到時瓷喝完才收回手。
又將杯子略作清洗,再往裡麵倒了一點蜂蜜水,看時瓷喝完眉簇得不那麼厲害了,自己的眉頭這才跟著鬆開。
僵硬的肢體也放鬆了些,手心甚至略微出了點汗。
然後又繼續給病號當移動暖寶寶。
江確感覺自己生病時的重視程度也就那樣了。
靜謐遼闊的湛藍空間,遠處是相接的天海,時間流逝得似乎都溫柔緩慢起來。
但又好像過去得很快。
生病的時瓷比平常更乖軟,被安靜地摟著,不說那些無意會刺痛人心的話,不會抗拒和警惕他的接近。
但江確還是寧願時瓷睜著瀲灩的桃花眼,朝氣蓬勃地腹誹他。
等待藥效發揮的時間,男人冷靜地聽著自己的心跳,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