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一日苦戰, 殘陽如血,與被染成血河的崇東河似乎要融為一體。
血從劍尖滴落,落入河水之中濺起一點紅色水花。
沈修瑾收起天罰, 身上黑色鎧甲消失不見。
他遙遙看著河對岸的魔族。
這一戰魔族用了一整日都沒有攻下崇東河,正邪對立僵持,死傷無數, 最終都收了兵。
他們守住了崇東關。
但以魔族大舉進攻修真界的野心, 往後還有的打, 不能掉以輕心。
河邊有不少人。
一種沉重的傷感在彌漫,許多屍體被從河裡撈出來。
沈修瑾聽見壓抑的低泣, 男女都有。
他垂了眼眸往河邊走, 站在淺水裡攔住往下遊去的幾具屍體。
有雲嵐宗的弟子, 還有其他門派。
然而即便是這樣,對岸的魔族還有一小撮不安分的,在對麵河岸爭搶修士屍體。
魔族有煉屍做武器的, 無論人還是魔, 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好的材料。
至於單單去奪修士屍首,無非就是挑釁。
河裡有許多屍體,落在另一邊的人族自然也有。
沈修瑾抬頭看向斜對麵的魔族,將修士屍體撈起來後使之飄在空中,一副炫耀“戰功”的模樣。
“魔族妖孽!”
有人恨恨罵道。
河邊身影一閃, 再出現的時候, 沈修瑾已經到了對岸。
他什麼都沒說,從魔族手中奪下屍首。
這自然免不了爭鬥。
最終他與趕來的兩個渡劫修士一起, 在其他魔族到來之前, 帶回了那幾具屍體。
比起白天, 這不過隻是一次小衝突。
將搶回來的屍體用靈力托著飛回木台上, 有弟子自發守在那裡,將屍首按門派放在一起。
沈修瑾依然站在河邊,靈力一揮就往河裡撈去。
直到太陽下山,天暗下來以後,河邊的人才回了營地。
他也從河邊往回走,剛進營地就碰上出來的牧衍。
“牧師兄。”他聲音平靜,與平時無異。
牧衍停下來,末了一聲輕歎,說道:“快回去歇息療傷,丹藥不夠了來找我。”
“嗯,多謝師兄。”沈修瑾頷首,謝過後才離開。
朝放著屍體的木台走,牧衍邊走邊出神,他肩上的傷早已好了,隻是那日發生的事情還在眼前。
即便是現在,他也無法去想,那個素來乖巧的小師弟竟叛出了師門,不止打傷他,還傷了沈修瑾。
不是不知道謝孤懸做這些是為了什麼,可心中還是有些難過,那日謝孤懸對師娘說的話,終歸是傷了心。
從鹿台山回來後,師父就昭告天下,將謝孤懸除名逐出雲嵐宗。
靈鶴殿落了鎖,被結界封印,他做這些的時候,師娘就在旁邊,隻說了一句不怪他。
這個“他”,說的是謝孤懸。
不止師娘,他也信謝孤懸說得那些事情。
世事難料,短短三個月而已,所有事情都變了。
而這三個月裡,謝孤懸消息全無,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裡。
“牧師兄。”有人喊道。
牧衍回過神,卻還是忍不住想到沈修瑾。
冰冷又平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天徹底黑了,明珠散發出柔和光芒,照亮了帳中。
沈修瑾坐在軟塌上細細擦拭著天罰劍。
今日對上的魔將實力強橫,若非他身上這件鎧甲,恐怕也會像那個魔將一樣傷到多處。
魔族沒有退走,不知下一次交戰是何時,或許很快就會到來。
他收起天罰劍開始打坐調息,眼下養精蓄銳是最重要的。
一晃大半個月就過去了。
魔族不分日夜,時而正麵攻擊,時而搞偷襲,但始終都沒有攻下崇東關,這兩天一直都沒有動靜,想來也是在休養生息。
死傷的人並非隻有修士,魔族同樣有傷亡。
連日交戰之下,每每結束之後,到處都是屍體,許多人看著這一幕已經麻木了。
你死我亡不過如此。
魔族沒有再進攻,讓不少人都得以喘息。
晌午,沈修瑾在帳中修煉,忽然聽見外麵有聲音,對麵的魔族有動靜了。
不過與之前不同,並未有人攻打過來。
他出現在河邊,和許多人一起,看著對麵一個身材高大的魔將帶人立起一塊石碑,上書一個“魔”字。
這是將崇東河以南占為魔族地盤了。
“無恥!”
“這本是我人族地界!”
見魔族如此囂張,不少修士氣憤不已,尤其年輕氣盛的修士。
可就是再憤怒,魔族久攻不下,他們不退讓但一時也無法擊敗魔族,以崇東河為界各自占據地盤已經是事實。
石碑佇立在對岸河畔,魔氣繚繞,對不少人來說十分礙眼。
修真界主帳之中,不少人都在商議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