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挑起戰爭,這大半個月以來,他們隻是防守迎戰,如今魔族明目張膽占據修真界三分之一地盤,豈能容他們真的在對岸住下去,勢必要將魔族趕出修真界,不然天下就真的亂了。
沈修瑾已至大乘,如今修真界修士之中,大乘已是最高,自然在主帳中有一席之位。
他坐在角落中靜默不語,微低著頭沒有任何表情。
除了那幾十個實力強悍的魔將以外,魔族還有數以萬計的大軍。
修真界人也不少,可連日交戰之下,就算是高階修士都感到疲憊。
鏟除魔將不易,但若是能深入敵營,探出薄弱處所在,屆時就可裡應外合攻打過去,哪怕隻除去一部分魔族大軍都對戰事有利。
從魔族進攻開始,修真界始終在被迫迎戰,從未出擊過,這也是魔族氣焰囂張的緣由。
如果能打一場勝仗,就能讓眾弟子歡欣鼓舞,士氣大增。
不過深入敵營再裡應外合痛擊魔族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可其中凶險誰都能想到,普通弟子修為不夠,去了也是送死。
在敲定人選的時候,沈修瑾淡淡出聲,大帳中立即有人讚道,說年少出英雄。
他並未多言語,隻在天霄看過來時垂下眼眸避開。
天霄坐在中間的主位之一,見他如此,就知道勸不了了,在心底暗暗歎口氣。
而除了師父以外,沈修瑾察覺到另一道視線。
他抬眸朝謝無瀾那邊看去,兩人對上視線,一瞬間又錯開。
魔族來襲,事關整個修真界安危,至於謝家那些事情,隻是家事和口說無憑而已,更何況謝家勢力龐大,是對付魔族的一股強大力量,這時候自然不會有人提起。
暗探敵營一事定下來,除了沈修瑾以外,還有個萬劍宗的大乘修士,人越多反而是種拖累,兩個大乘高手如果真的遇到事情,也能儘快脫身,不用惦記著還要去救人。
商議已過,沈修瑾就回了帳中。
潛進敵營最好還是借著夜色掩映更為安全,更何況這幾日兩方都嚴加戒備,還未到最佳時機。
清點了隨身帶的丹藥後,他坐在椅子上擦劍,簾子被掀起,他抬頭站起來,低低叫了聲:“師父。”
天霄走進,看著他開口:“一切小心,若是遇到強敵直接就走,不用多留。”
“是,師父。”沈修瑾認真點頭。
兩人一時無話,天霄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將一道令符打進沈修瑾玉佩中,說道:“碰上打不過的喊師父就好。”
隻要捏碎令符,她就知道沈修瑾身在何處,能趕過去救他。
“多謝師父。”沈修瑾拱手行了一禮。
“嗯。”沒有其他要囑咐的了,天霄轉身就要走,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是背對著沈修瑾低聲說道:“該抽身了。”
這話是她第一次說。
出了帳篷後,她還是忍不住低聲歎氣,當初知道謝孤懸可能不懷好意,接近她這個小徒弟。
百年前所有人都說陸沉是惡人,也有人對她說過,陸沉接近她是不懷好意,可陸沉從未害過她。
而她也實際並不知謝孤懸究竟目的為何,若隻是單憑自己猜測的那些,豈不是成了百年前那些人。
況且一個人就算再會偽裝,眼睛神態是騙不了人的。
她看到謝孤懸的眼神,也看到自己小徒弟對一個外人特殊的容忍與耐心。
後悔嗎。
她確實後悔,勸沈修瑾順應本心。
如果不是那番話,或許這兩人不會那麼順利,也就不會在事情變了之後,平白添了許多傷心。
三天後。
彎月被雲遮住,河邊很黑。
而身後營帳燈火相映,到處都是巡查的弟子,以防魔族偷襲。
對麵的魔族也是如此。
不過魔族就是魔,連燈火都似乎帶著邪異。
沈修瑾靜靜隱藏在水中,一點點朝著對岸前進。
有魚從他身旁遊過,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兩個多時辰的耐心等待,後半夜的魔族放鬆了一絲警惕,終是讓他們找到了機會。
大半個月的交戰讓他對魔族實力分布有了大概的判斷,左翼攻勢稍弱,這次的目標也正是這裡。
就算不能成功進去,有各大門派給的符籙殺招,也能在離開前重創不少魔族。
好在一切還算順利,險之又險避開不少魔族之後,他們兩人成功進去了,藏身在一個沒人的小帳篷裡。
不遠處飲酒作樂聲傳來,還有附近巡查守夜的魔族嘀咕抱怨,怎麼偏偏就輪到他們守夜。
冒死探查魔族情況的弟子帶回消息,今日魔將宴飲,正是個好機會。
魔族沉寂千年,如今終於揚眉吐氣,占據了修真界三分之一的地盤,修士不敢攻來,被他們逼得隻能死守,本就任性妄為的魔族見狀,免不了要飲酒助興。
不過掌管這處營地的魔將也並非被衝昏頭腦,該有的嚴防還是有,巡查守夜的魔族被嚴令禁止喝酒。
要布下靈網重創這裡的魔族,需得在各處埋下靈種。
兩人短暫商議過後,就分頭行動了。
一路尚算順利,不過等沈修瑾看到燈火通明的主帳之後,不少高階魔族從裡麵出來,喝到這時候才散。
幾個高階魔族一出現,他立即就往旁邊閃避。
靈種埋得很深,那幾個魔族都沒有發現。
變故很快,察覺到主帳中魔將的氣息後,他悄無聲息進了旁邊沒人的帳篷,裡麵殘存著魔氣,好歹能遮掩一下。
在黑暗中閉氣屏息,等魔將橫掃的神識過去後,確定沒有被發現他打算出去,越快布下靈種越好。
然而有人往這邊靠近,是個氣息不弱的魔族,雖然比不上魔將,還是得小心。
能在主帳附近的自然不會是無名小卒,是以帳篷也不小。
他想往角落黑暗處躲,視線無意間掃過桌上的白玉茶壺,眼神一下頓住。
外麵有人分開簾子進來,帶著滿身酒氣。
帳中並無一人,魔族腳步稍顯踉蹌,許是喝的太醉,一邊走一邊脫了外衣,朝屏風後麵而去,那裡放著浴桶。
轉過屏風,他忽然朝黑暗中一抓,極快拉出個人影來,連身形都沒看清,就隻聽他醉醺醺開口:“想爬床?待我看看是不是個美人。”
話還沒說完,大帳就被他隨手布下了結界,旁人窺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