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卻從魔族大帳中飛來一把傘,撐在謝孤懸上方。
地上全是血,大多都是謝孤懸的。
龍血喚醒龍骨傘,天地間一聲悠長吟嘯響起。
龍骨傘震顫,龍威與重刀暫時僵持,取得一線生機。
謝孤懸頭頂滲出血,從額前緩緩流淌。
世人都知龍骨傘是他的東西,隻是為何偏偏到最後一刻才用,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又是想挑釁謝楨。
本來能殺了他,卻在最後一刻失手。
借著龍骨傘相助,謝孤懸立即從重刀和天機圖之下脫身後退。
而龍骨傘下一瞬也無法支撐了,重新回到他手裡。
一直沒有出現的魔主終於露麵。
謝楨再顧不上他,手執天機圖與魔主交上手。
刹那間山河震顫,天幕之上黑雲翻湧,一時電閃雷鳴,聲勢浩大。
謝孤懸抬頭望天,謝楨於魔主的身影已經找不到了。
他擦去唇角的血,然而手上臉上都是血汙,哪裡能擦乾淨。
崇東河上的混戰還在繼續,他握緊了手裡的傘柄,沒有回頭。
而正在與人交戰的沈修瑾從遠處收回目光。
與這個身形壯碩的魔將交手數次,已然對對方的路數有些熟悉。
方才那一幕似乎還在眼前。
如果謝孤懸死了……
他微抿了薄唇,全神貫注對付著眼前的魔將,終是在一番苦戰過後,斬下了魔將頭顱。
沒了頭顱的魔將還未身死,天罰劍從他手中飛出去,將魔將身軀四分五裂。
而這並非結束,沈修瑾眼神一轉,又盯上和浮屠交手的一個魔將。
雷聲陣陣,紫色電弧在身旁閃過。
高空中的兩個身影暫時分開。
一邊是遮天蔽日的魔氣,另一邊天機圖裡的浩瀚星辰映在空中。
魔主手執折扇,看了眼謝楨身後的天際圖,星辰運轉,天機潛藏。
“看來謝家家主對成仙也有興趣。”他打開折扇搖了搖,猶如閒庭散步。
謝楨神色冷厲,沒能殺了謝孤懸讓他心有怒意。
謝孤懸屢次三番讓謝家丟了顏麵,著實可恨。
對魔主的話他並不想理會,修真界哪個修行不是為了成仙。
而多數人要麼是資質不行,要麼,就是命不好,無法踏上這條路。
“想來謝家主那日曆劫,也發現仙氣微薄。”見他目光微動,魔主笑著繼續說:“我知謝家主天縱奇才,是萬年來第一人。”
“可就算飛升至天界,也不過是從小仙做起。”
魔主合了扇子,與謝楨對上視線。
“你這是何意?”謝楨出聲問道。
魔族狡詐,他心中自然有著警惕。
然而魔主笑而不語,隻揮袖為他展開了一幅畫卷。
眼中映出血色與火光,明滅不定,謝楨看完後便厲聲斥道:“休想得逞!”
空中靈力與魔氣纏鬥,直到山巒傾塌,發出的巨大轟響在修真界回蕩。
所有人都停了手,看著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峰凹陷坍塌,濺起的塵土連視線都遮住。
“退兵。”魔主立於空中淡聲說道,一身魔氣迅速收斂。
魔族大軍撤了。
沈修瑾收起天罰劍,神識遠遠看向遠處撐著傘的人身上,一瞬後又離開,並未多停留。
而魔主留下一句休兵和解的話後就從眾人眼前消失。
休兵和解。
他眉頭輕皺,不知魔族還有什麼陰謀在後麵。
有人飛身下來,他抬頭看去,就與謝楨視線相對。
淡漠的目光從他眼前移開,仿佛隻是無意之舉。
但沈修瑾明白,謝楨知道是他。
龍骨傘在那日被謝孤懸悄然放進他玉佩之中,回到北岸後他才發現。
其他人以為龍骨傘是從魔族營帳中飛出去的,不過以謝楨的實力,要是沒有發覺才不合常理。
龍骨傘和撐著傘的人消失不見。
沈修瑾不再停留,回到了大營主帳中,和眾人商議後麵的事情。
即便魔主說了休兵和解,可他的話又怎能輕信,營地裡依然防守嚴密。
這廂修真界整頓暫歇,而魔族後方,竹林涼亭裡,魔主斟茶自飲。
一抹笑意浮現。
今日收獲不錯,隻等後麵謝楨上門。
一個為了成仙能殺了血親同胞的人,眼中隻有權勢和修為,指望他有良心,還真的比登仙都難。
一晃七日過去。
沈修瑾從河邊往回走,夕陽映在身上,卻沒有多少暖意。
魔族這幾日都沒有動靜,但始終都讓人放心不下,沒有其餘事情,他每日都會出來察看一番。
路過一隊巡查弟子,衣上都繡著烈火紋。
沒有在意謝家弟子的眼神,他神色冷淡,與之擦肩而過。
自從七天前謝孤懸第一次在眾人眼前露麵,戰事結束後,雲嵐宗就與謝家有了無形的隔閡。
謝孤懸對謝家的恨意三歲小兒都能看出來。
儘管雲嵐宗早就將他除名,卻還是免不了謝家一些人心生芥蒂。
尤其是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