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物的手掌蒼白無血色,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唯有冰冷。
通天神樹搖晃,謝孤懸從沉思中驚醒。
魔主相貌發生了變化,陸沉那張臉變為另一個男人的樣子。
不止如此,他頭頂生出兩隻魔角,紫瞳掃過所有人。
上古魔族的容貌。
師兄還擋在通天神樹前。
謝孤懸手中烈火刀朝魔君蝕夜的頭顱斬去。
就算有嗜血珠的力量在身,魔君的實力也不可輕視。
好在他這具身軀已算得上不死不滅。
這次變成沈修瑾與他一前一後攻擊魔君。
陣法終成,血色光芒亮起,化為一道光柱穿過通天神樹。
看著緩緩閉合的天門,蝕夜幾欲發狂。
沈修瑾陡然間就吃力起來。
好在身上鎧甲為他化解了大半攻勢,傷勢並不算重,因為謝孤懸幫他擋下了。
腕上翻浪環一轉,傷勢就在溫潤水汽下逐漸愈合。
剩下的人不是魔君的對手,來了也隻是送死,所以他倆苦苦支撐著,直到天門發出一聲轟響,徹底關上了。
蝕夜看著天門消失,目光逐漸變了。
三萬年了,他蟄伏三萬年,隻為等這一刻,卻被這些螻蟻凡人打碎一切。
他胸膛起伏,紫瞳顏色越深。
天門一關,血祭就停了下來。
然而沈修瑾並沒有輕鬆,魔君將他和謝孤懸視為了眼中釘。
憤怒使然,也沒了退路,蝕夜狂性大發,無數魔族被他隔空吸乾魔氣血肉,修為再次暴漲。
沈修瑾被一掌擊中胸腔,當即就倒飛出去,吐血不止。
謝孤懸眼神一變,隨即就與蝕夜打的不可開交。
謫仙台被削去一半,山崖從中間裂開。
他看著謝孤懸被砍下半邊身子,而魔君手臂被生生撕扯下來。
以命搏命的打法,若非不死之身,傷成這樣,就算是修士也難以保住性命。
斷臂殘肢重回兩人身上,魔君也不死不滅。
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沉重起來。
沈修瑾正想上前,卻聽到謝孤懸的傳音,讓他不要動,自己會引魔君去陣法那裡。
大陣已成,師父和師姐他們還在維持陣法。
他朝下方看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這陣法逆轉血祭,以血祭力量關了天門,倘若像師父說的,也能除掉魔君,可血祭已經停下,陣法剩餘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殺了現在的魔君。
浮屠抬頭看了過來,眉宇間的英氣不減,如同每一次離開雲嵐宗前,朝他笑了下。
牧師兄和宗主也在陣法裡,甚至還有江承鈺和百裡彥。
察覺到他的視線,熟識的人都與他遙遙對視,眼神中絲毫怨艾也無。
陣法中不止是熟悉的人,還有其他門派的弟子長老。
所有踏進陣法之中的人,都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
沈修瑾眼中透出茫然,他看到陣法旁邊,雲嬋站在宗主夫人旁邊,還有避月,三人眼中有著淚痕,但都沒有哭泣。
他看向陣眼之中的天霄。
“師父。”
一聲低語讓天霄睜開眼睛。
她神色坦然,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殺紅眼的魔君終是被謝孤懸引進陣法之中。
困住魔君一瞬後,陣法搖搖欲墜。
沈修瑾沒有猶豫,手中天罰劍帶著雷霆貫穿魔君胸膛,將其釘在地上。
天道法則在這一刻起了最大的作用,讓魔君一時無法脫困。
陣法已經開啟,汲取著所有人的性命。
但還是不夠,魔君在嘶吼,聲勢不減。
沈修瑾發覺這一點後,在天霄難過的眼神裡,還是朝陣法飛去。
他大乘期的修為,又有之前天道相助,想來也就足夠了。
落在陣法前,還未踏進去的時候,一道黑影襲來。
手腳俱不能動,被死死定在地上。
縛地術。
謝孤懸什麼都沒說,轉身進了陣法。
而在他進去之後,陣法裡的其他人相繼被扔了出來,連天霄都是如此。
謝孤懸背對著眾人站在陣眼之上,接手了整個大陣。
論血祭之術,嗜血珠也該算在前列。
他這樣想到,好歹能保住師兄,保住師父師娘,還有天霄師伯,浮屠師姐。
那日他砍了大師兄肩膀,直到現在還不曾問過大師兄傷勢可好了。
還有師兄。
即便背對著沈修瑾,他也能想到那個無措到讓人難過的眼神。
陣法之外的天霄歎了口氣,搖頭笑道:“傻孩子。”
她再次走了進去,隻憑謝孤懸一人是殺不了魔君的。
若是加上她的話,倒也可行。
她進去之後就封了陣法。
沈修瑾被定在原地,就在陣法之外。
有刺眼光芒閃過,他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光芒消散。
一步之遙,生死兩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