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聿眉峰透著極淡的涼意:“陳嫂子,我嫂嫂現在就挺好。”
薑念趕緊附和點頭:“對,我現在這樣挺好的,再說了,寡婦門前是非多,還是和唐澤同誌不見麵的為好。”
一句話說明了自己的立場,也打消了陳芳想要撮合唐澤和薑念見麵的念頭。
陳芳臉色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初,笑道:“不見就不見,也沒啥,我就是隨便說說。”
唐團長臉上也有點尷尬,他咳嗽一聲,對陸聿道:“芳子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說完又看向薑念:“你也彆放在心上。”
薑念笑了笑,沒再說話,聽著陸聿和唐團長在聊些團裡的事,陳芳像是還沒打消念頭,又旁敲側擊的問她這些年過得咋樣,就跟查戶口似的。
她算是發現了,這邊的人都喜歡給人說媒。
陳芳見薑念不怎麼愛說話,問了幾句也就不問了,她剛剛也是和老唐去了老宋那,從馮梅嘴裡聽到她想把薑念說給老宋的堂弟宋白。
宋白她知道,之前在軍區和陸副團是一個團,後來被調到軍分區升職副團長,是老宋二伯家的小兒L子,他上頭有個姐姐,姐姐老早就嫁出去了,家裡就他一個獨子。
當時在軍區和唐澤因為兩個團不合,還打了一架,不過打過架後兩人又和之前一樣。
在唐團長和陳芳去了薑念家後,馮梅就趴在牆角上聽著這邊院子的對話,一開始聽到陳芳給薑念說唐澤的事,就覺得矛頭不太對,後麵再聽到唐團長的話,一下子就覺出不對了。
她扯著嗓子就喊:“陳芳,你彆在我這挖牆腳!”
這一嗓門挺大,把薑念和陳芳都嚇了一跳,陸聿和唐團長也轉頭看向趴在牆角上,隻探出一個腦袋的馮梅。
唐團長心裡嘀咕:他娘的跟個特務一樣。
徐燕那邊也聽見了動靜,也趴在牆頭探出個腦袋,見劉強好奇的走過來,她擺擺手,低聲說:“你看看建武去。”
劉強:……
有啥還是他不能看的?
陳芳的性子比較彎繞,看見馮梅時有些尷尬,畢竟剛才去老宋家的時候,馮梅在她跟前提過兩嘴,想撮合薑念和宋白,結果她一過來就撬馮梅的牆角。
她是屬實沒想到馮梅會趴牆角。
“你給我滾下來!”
宋團長的聲音從隔壁院子傳來,馮梅扭頭喊了一句:“你先閉嘴!”
她扭頭瞪著陳芳:“你明知道我要把薑念說給宋白的,你還來搶,你安的什麼心呐?陳芳我告訴你,你男人和我男人都是團長,你男人也管不著我,我可不怕你。”
薑念:……
她站起身想要勸解馮梅和陳芳,卻聽到陸聿的聲音。
以往低沉的嗓音此刻蒙上了清寒的冷意。
“兩位嫂子,我嫂嫂的事就不用你們二位操心了,她就算這輩子不改嫁,我也能養得起。”
馮梅和陳芳一
下子噤聲了,就連隔壁的宋團長和這邊的唐團長心裡也咯噔一下,他們和陸聿待的時間最長,對這小子的脾氣還是清楚的,他此刻這種語氣說話,是生氣了。
陸聿雖然是歸宋團長管,可宋團長有時候也挺怵他的。
徐燕見苗頭不對,縮回脖子拉著貼牆聽著的劉強就走。
宋團長一把拽下馮梅,扯著嗓子吼了她兩句:“你一天天能不能消停點?整個家屬院就屬你最能咋呼,趕緊回屋看孩子去!”
馮梅嘟囔了宋團長兩句,扯了扯皺起來的衣服,這才進了屋子。
唐團長也站起身,說道:“天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說完朝陳芳背地裡招了招手,陳芳趕緊站起身,僵著臉笑了笑:“那我們就先走了。”
兩人走出家門,唐團長就開始訓陳芳:“你看看你,我都說了回家回家,你非得來陸聿這,這下好了,把人惹生氣了。”
陳芳哼道:“我也是聽馮梅說想把陸副團他嫂子說給宋白,但他嫂子怎麼說也是個寡婦,宋白不一定看得上,我還不是想著你弟弟沒了老婆一個人孤零零的,想把陸副團他嫂子說給唐澤,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做個親家也挺好,你不覺得我辛苦就算了,還反過來埋怨我。”
說完氣不過,抬手擰唐團長的耳朵:“虧我給你們老唐家操這麼多心,還落不到好,陸副團他嫂子長得白淨好看,人脾氣也好,我還不是想把好的留給你弟弟?”
唐團長疼的呲了呲牙,歪著頭抓著陳芳的手:“行行行,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就是倒黴催的,今晚找老宋談事就不該帶著陳芳。
.
唐團長他們走後,院子裡恢複先前的安靜。
薑念低下頭收拾桌上的碗筷,陸聿先一步把她的活搶了:“你先去睡吧。”
看著陸聿端著碗筷走去灶房,薑念想了一會,最終走到灶房門外,瘦弱的肩膀輕輕靠在門框上,看著男人高大健碩的背影,抿了抿唇,低聲道:“你彆生馮嫂子的氣,她那人就是有口無心。”
陸聿洗碗的動作頓了下:“先前是馮嫂子在嫂嫂麵前說了些閒話,是嗎?”
薑念低下頭,手指揪著衣角:“馮嫂子也是為了我和你的名聲著想。”
陸聿冷眼看著鍋裡的碗,捏著抹布的手指緊了幾分,最終丟下抹布,轉身看向靠在門框上,低頭揪著衣角的薑念,聲音低沉肅穆:“嫂嫂也在意嗎?”
薑念沒聽懂什麼意思,一抬眼就撞上陸聿漆黑冷肅的目光,心裡咯噔一下,揪著衣角的手指用力搓了搓:“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她低下頭,眼睫遮住了眸底的疑惑。
她沒明白陸聿在氣什麼?
薑念腦子轉了個彎又明白過來了,怎麼說她丈夫都是陸聿的大哥,他大哥才死了幾個月,馮梅和陳芳就當著陸聿的麵給她介紹對象,催著她改嫁,他不生氣才怪。
於是,薑念抬起頭:“我……”
“嫂嫂也在意我們
叔嫂身份,怕住在一起久了被人說閒話?”
薑念想說的話被陸聿這句話堵在了心口。
陸聿看著她,語氣依舊冷肅:“嫂嫂要是因為怕彆人傳閒話著急改嫁,我可以搬到宿舍住。”
薑念愣了一下,下意識反駁:“我沒有著急改嫁,是馮嫂子硬要我和宋白相看的,陳嫂子今晚說的事我一開始也不知道!”
她語氣有點衝,也有點生氣。
說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誤會她!
誰要急著嫁了?
她又不是嫁不出去,著急什麼?!
陸聿有些意外薑念會生氣,看著她氣呼呼的眼神,憋在心裡的一股火忽然間就消散了:“對不起,是我誤會嫂嫂了。”
他轉過身繼續洗碗,依舊重複前麵的話:“嫂嫂要是覺得我們叔嫂住在一起傳出去影響不好,我明天就搬到宿舍住。”
薑念這會正在氣頭上呢。
聽見陸聿的話,頓時回道:“我沒覺得不好,但我怕傳出去會影響到你,對你不好。”
陸聿洗碗的手僵了一下,緊抿的薄唇扯出一絲很淡的笑。
“嫂嫂放心,不會有事的。”
薑念心裡也憋著氣,對她來說,這就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她吐了口氣,說道:“你大哥屍骨未寒,我不會想著改嫁的事,你也不用因為彆人給我介紹對象的事生氣,我會為你大哥守寡的。”
說完扭頭就走了。
這是薑念來到這裡第一次跟陸聿直麵的生氣。
陸聿唇角噙著的笑意陡地散去,舒展的眉峰也緊緊皺著,臉上的神色比方才還要冷冽幾分。
薑念回到屋裡躺在床上,聽著外麵的腳步聲,看著窗外的月光,這會靜下心來,反而有點懊惱自己。
她吃穿住都是靠著陸聿,而且陸聿也沒錯,他為自己大哥著想更沒錯,她要生氣也是生馮梅和陳芳的,不該衝陸聿發火。
薑念歎了口氣。
這是不是就叫窩裡橫?
聽見外麵的潑水聲,薑念抿了抿唇,拉起被子蒙頭蓋上,想著等明天了向陸聿賠個不是。
這一晚薑念睡的不踏實,睡到半夜又夢見自己回到了新世紀的家裡,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在客廳裡吃飯,見她回來,拉著她說說笑笑,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什麼也沒發生過。
薑念在媽媽懷裡靠了好一會,聽著一家人說笑,最後又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看到桌上擺著的那本年代書,她躺在床上滾了滾,拿起年代書又翻看了一下,想看看書中男女主即將結婚的後麵還是不是空白的。
薑念翻到那一頁,驚奇的發現不再是空白的了,而是多了兩頁的內容,隻是並不是男女主結婚的劇情,而是完全換了一個劇情,男女主在書中背道而馳了。
女主孫瑩是嫁人了,但嫁的不是男主。
薑念愣了一下,又翻開前麵的劇情,發現前麵的字跡好像變淡了,大有消失的跡象。
這什麼情況
?
薑念一頁頁的翻看,隻要翻過一頁,字跡就變淡了一些,翻到最後有字的兩頁時,唯有女主孫瑩嫁人的那兩頁字跡最清楚。
難道男女主沒有結婚?
那孫瑩嫁的男人是誰?
薑念想到了孫瑩身邊的吳友山,和孫瑩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難不成她嫁給吳友山了?
號角聲響起,薑念的夢瞬間如煙霧般散去。
她眼睫顫了幾下,睜開眼看著老式的舊窗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那本書裡寫的,孫瑩嫁人了,既然沒嫁給男主,那到底嫁給誰了?所以從一開始,這本書裡的男主壓根就沒有cp?還是因為她的介入,導致劇情轉變了?
薑念聽見外麵的腳步聲,爬起來穿上衣服,走到牆上掛著的鏡子跟前,梳了梳頭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睛有些紅腫。
她伸手摸了摸,難不成昨晚在夢裡哭了?
“嫂嫂。”
外麵傳來陸聿的聲音。
薑念:“我在。”
她開門走出屋子,陸聿端著早飯放在院裡的桌上,現在早上天有些冷,薑念套了件薄棉花的外套,外套的布料是時下很少見的藕粉色,她懶的編辮子,就隨意紮了個丸子頭,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
陸聿抬頭看到薑念白皙的臉蛋上,一雙璀亮的眼睛有些發紅。
想到昨晚他聽到嫂嫂屋裡傳來很輕的啜泣聲,薄唇輕抿了幾分,聲音比起昨晚輕緩溫柔了許多:“吃飯了。”
薑念:“嗯,我去洗臉刷牙。”
她小跑著走到井邊,也沒想那麼多,壓了井水上來,手剛放進去就被冰的打了個哆嗦。
“彆用涼水,會凍著的。”
陸聿提著暖壺過來,給盆裡加了點熱水,又試了試水溫,才道:“好了。”
薑念想到昨天跟陸聿生氣的事,還有點不太自在,低著頭小聲道:“謝謝。”
她蹲下身快速洗了把臉,然後刷完牙就坐在桌邊。
飯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靜,薑念看著陸聿特意給她蒸的雞蛋羹,猶豫了一下,起身去灶房拿了個空碗和勺子,分了半碗雞蛋羹給陸聿,看著男人疑惑的目光,她捏緊勺子:“你也吃點。”
她很少見陸聿吃雞蛋羹,全給她吃了。
陸聿笑道:“嗯。”
薑念吃了幾口菜,悄悄抬頭看了眼陸聿,在想怎麼開口道歉,她糾結了好一會也沒想到怎麼起頭,倒是陸聿發現嫂嫂頻頻看他,掀起目光問:“嫂嫂有話要說嗎?”
薑念抿了抿唇,抬起頭小聲道:“我昨晚不該對你生氣的,對不起。”
說完埋頭小口的吃飯。
陸聿道:“我沒放在心上,倒是嫂嫂不用多想,我昨晚生氣也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薑念愣了一下:“哪個意思?”
“並沒有非讓你為大哥守寡。”
陸聿說完,將碗裡的洗碗一口氣喝完,放下筷子起身
:“我先去隊裡了。”()
看著陸聿離開家門的背影,薑念逐漸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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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下,端起碗連吃了好幾口雞蛋羹。
隻要陸聿沒生氣就好。
至於守寡不守寡的她無所謂,反正她也沒打算再婚的事。
吃過早飯馮梅來過來一趟,一進門就抱怨陳芳撬她牆角,對薑念說:“你可不能答應陳芳去和唐澤相看,唐澤也是個二婚,家裡雖然沒孩子,但也是個”鰥夫……
話茬忽的頓住。
馮梅這會才反應過來薑念也是個寡婦,她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唐澤配不上你,你看看你長得多好看,跟唐澤站一塊,一看就不是兩口子。”
薑念:……
今天太陽好,薑念把屋裡的被子拿出來曬曬,看了眼站在繃繩對麵的馮梅:“馮嫂子,我沒有再婚的打算,你也彆在我跟前提宋副團了,他一個未婚的大小夥,家境好條件好,有的是好姑娘嫁給他,再說了,你隻想著等宋副團回來撮合我們相看,有沒有想過宋副團願不願意?”
見馮梅想回嘴,薑念再次堵住她的嘴:“你不是宋副團,又怎麼知道他怎麼想的?萬一宋副團在那邊談的有對象呢?你這樣一來,豈不是得罪了宋副團的對象?到頭來說不定宋副團還得怨你。”
幾句話說的馮梅瞬間偃旗息鼓了。
要不是薑念說這些,她還真沒想到,要是宋白在那邊真談了對象,他對象知道她這個嫂子背著她給宋白相看對象,彆說是宋白了,說不定連二伯一家人都得怨她。
馮梅歎了聲:“誒,你看看我這腦子,還真沒想那麼多,幸虧你提醒我了。”
薑念見她徹底打消了心思,也不再提這茬事了,和馮梅聊了一會,快中午的時候馮梅才回去做中午飯,薑念把菜地收拾了一下,就去做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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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來越冷,轉眼間就到了十二月中旬,數一數日子,再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
薑念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年代生活了半年。
自從上次陸聿把繡圖帶給葛梅後,那邊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沒繡好,葛梅也不好說什麼,所以不再找她合作。
當然,這些隻是她的猜測。
薑念也沒想過去市裡的國營繡莊找葛梅,在她眼裡,生意能成就成,不成也不強求。
這幾天大變天,出門冷的凍耳朵,薑念在天冷之前把自留地的菜和院裡的菜都摘了,白菜豇豆還有能醃的菜都做成了醃菜,土豆蘿卜一些放進陸聿挖好的菜窖裡,她去灶房取了些之前切好曬乾的茄子片,中午做點炒茄子和香蔥玉米餅。
薑念打開櫃子看了眼,家裡就她和陸聿兩人,上次買的米和麵粉都還剩了許多,陸聿吃的基本都是玉米餅,讓她吃白麵饅頭,稀飯熬的也比彆人家濃稠一點,所以麵粉倒還是挺多的。
做好午飯也不見陸聿回來,灶口裡的火星子還有,薑念給裡麵放了兩個紅薯。
她
() 走出灶房,聽著呼嘯的寒風,搓了搓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