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馮梅說的是誰。
馮梅問道:“你和陸副團過年回家嗎?陸副團有年假,應該有時間回去轉一圈。”
薑念道:“他說大年初三回,這幾天把事物交接一下再休年假。”
一聽薑念說大年初三回,馮梅嘿嘿笑了幾聲,聽的薑念心裡直犯嘀咕,忍不住轉頭看她好幾眼:“馮嫂子笑什麼?”
馮梅嘴角的笑都快壓不住了,還直搖頭說:“我沒笑啊。”
薑念:……
我信你個鬼。
再有兩天就要過年了,薑念回去的路上,看到家屬院的軍嫂和嬸子們結伴出來,孩子們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後,每個人臉上洋溢著笑意,讓她深切的感受到這個年代濃鬱的年味。
不像新世紀,年味越來越淡了。
薑念回到家給屋裡的火盆添了點乾柴,又給陸聿屋裡的火盆添了點乾柴,她兌了點熱水洗乾淨手,從櫃子裡取出上次沒做完的衣服,還有一個衣袖就完工了。
這是她給陸聿做的過年穿的衣服,軍綠色的風衣,結合了新世紀的風格,又不失七十年代的味道,原本一早就做好的,但這二十天一直再趕繡圖給耽擱了。
櫃子裡還有一件風衣,是她給自己做的,不過做了一半還沒完成。
薑念坐在床尾借著窗戶的光把剩下的一隻袖子縫製,窗戶上忽然趴了一個人影,遮住了大片的光,嚇了薑念一跳,她抬頭看到窗外的徐燕,沒好氣的笑了下:“進來就進來,趴窗戶上嚇唬人乾什麼?”
徐燕笑了笑,端了一碗鹹菜過來放在桌上:“我剛醃好的鹹菜,給你拿點嘗嘗。”
薑念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減掉線條,又把另一邊針腳做了一遍,徐燕歪著頭看,嘖嘖的咂嘴:“做的可真好看,我看供銷社裡都沒有賣的,也不知道市裡有沒有。”
薑念道:“沒有。”
她笑眯眯的看向徐燕,有些自傲自誇:“我做的衣服可是獨一無二的。”
徐燕:……
她還是第一次見薑念這麼厚臉皮。
第二天中午,薑念就知道了穀家的事,穀霞判了三年有期徒刑,關於薑念繡圖的賠償也下來了,絲線和繡圖的損壞,賠了薑念五塊錢,薑念收下存到陸聿的錢裡。
這幾天隊裡比較忙,陸聿晚上九點多才回來,薑念晚上包的餃子,外麵飄了起雪花,她透過窗戶看見陸聿高大的身影徑直去了灶房,於是放下縫製好的風衣放在床上,起身去灶房給陸聿下餃子。
灶房裡先前生火煮飯,又熱氣蒸騰,比屋裡還暖和些。
陸聿前腳走進灶房,薑念後腳就進來,她打開鍋蓋:“櫃子裡有餃子,你拿出來,我給你下餃子。”
“好。”
陸聿取來蒸屜,看了眼站在灶台旁的薑念,走到菜板前,將蒸屜擋在菜板上,高大的身軀倏然前傾靠近薑念,握住她手指下麵的鍋鏟,手心在她指尖
上一觸即過。
“我來下吧。”
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在耳邊擦過(),薑念嚇了一跳?()?[(),一轉頭險些撞進陸聿懷裡,看著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的陸聿,薑念下意識鬆開鍋鏟,往後退了兩步與他拉開一點距離:“那行,櫃子裡有辣椒水和醋,蘸著吃更香。”
陸聿臉上帶了些幾不可察的笑意:“好。”
等薑念回到屋裡,水也開了,陸聿把餃子下到鍋裡攪了攪,手指在薑念剛才握過的地方摩挲了幾下,騰起的熱氣縈繞在男人黑不見底的瞳眸裡。
院子亮著暖黃的燈泡,薑念屋子裡的燈也亮著。
這要在彆人家,都是能亮一個就亮一個,不想亮太多的燈浪費電,可薑念習慣了新世紀的生活,即使來到這裡生活半年,對用電這方麵還是沒有太深的概念。
她把線團整理好,打算明天再去供銷社準備點大年三十要用的食材,雖然隻有她和陸聿兩個人,那也得好好過個豐盛的年。
等陸聿吃完飯,洗完鍋碗,薑念拿著軍綠色的風衣出去,喊住就要進屋的陸聿:“你過來試試衣服,我剛給你做好的。”
陸聿看到她懷裡抱著的軍綠色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看不出什麼樣式:“嗯。”
他關上屋門,轉身去了薑念屋子,一進去就聞到了獨屬於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他看了眼薑念披著的頭發,應該是她今天剛洗完頭,長發黑且長,柔順的垂在消瘦的脊背上,有些零碎的頭發搭在肩上,襯的她的臉蛋愈發的雪白。
薑念抖開衣服遞給陸聿:“你試試,哪裡不適合我再改。”
陸聿看了一眼,是一件軍綠色的風衣,和部隊裡的衣服款式不同,但顏色卻是一樣,他穿上衣服,整理下衣領,垂眸看向站在床邊的薑念:“我覺得剛好合身。”
是合身。
太合身了!
薑念掩藏住眼底的驚豔,眼前的男人身高腿長,寬肩窄腰,是個標準的衣架子,穿上軍綠色的風衣,無論是身形還是俊朗的麵孔都多了一股子冷冽的鋒銳,尤其是為他以往沉穩的氣質添了幾分難以讓人接近的淩厲。
薑念看到有些褶皺的衣邊,說道:“明天我用熱水瓶滾一滾,把褶皺抹平。”
嘖,不愧是男主,不論是身板還是長相,都無可挑剔。
她低頭往下掃了眼,想到夏天看到陸聿勁瘦的腰腹時,忍不住猜測,他有幾塊腹肌?
陸聿看著與他隻有兩步之遙的薑念,喉結滾動了幾下:“好。”
.
晚上的雪下的不大,第二天號角聲響起,薑念爬起來看了眼窗外,地上隻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今天就年三十了,陸聿今天好像更忙了,她起床後就沒看見陸聿,隻看到灶房的鍋灶裡溫著的飯菜,薑念吃過早飯,圍上圍巾就去供銷社了。
路過馮梅家時,聽見馮梅在訓宋向東和宋向紅。
薑念在路上碰見了康秀,她剛從另一個軍嫂家串門出來,冷不丁的撞見薑念,也沒冷臉
() ,但也沒笑,隻是沉默著走開了,她不願意說話,薑念自然也不會貼著臉找她。
走到部隊外,沒想到會遇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正是女主孫瑩。
要麼說她是女主,穿著米白色大衣,腳上是一雙帶扣的黑皮鞋,圍著米白色的圍巾,編了一個辮子在身前,右眼尾下的美人痣讓人看一眼都忍不住想要憐香惜玉。
薑念記得上次見孫瑩還是在她住院時,她紮偏針被陸聿訓了一頓。
她猜到孫瑩來這的目的應該是因為陸聿。
孫瑩也看見薑念了,她的目光在薑念臉上停頓了好一會,覺得幾個月不見,她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皮膚也白嫩水潤,想起那次她和陸聿走後,她在病房裡聽到老太太和婦人說他們是兩口子時還覺得荒謬,明明是叔嫂,為什麼要說成夫妻?
可眼下這麼一看,覺得她和陸聿還真不像叔嫂。
孫瑩忍下心裡的很多疑問和不解,主動上前找薑念:“你好,我想見陸副團長,但警務兵說陸副團長很忙,沒時間出來,你可以幫我叫一下他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薑念沒有答應她:“抱歉,他的事我做不了主,不過他年底這兩天的確很忙,你要是有很著急的事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轉達。”
既然陸聿不出來見孫瑩,她也沒必要多此一舉去找他。
孫瑩看著薑念時,眼底隱約多了幾分輕蔑,那個病房裡老太太和婦人說的話時常在她腦海裡回想,她說道:“不用了,我改天再來吧。”
她其實就想當麵問問這位陸副團長,他有沒有跟她做同樣的夢,她已經斷斷續續好幾個晚上夢見陸副團,而且夢裡麵的她很喜歡陸副團長,以至於她每次做完夢醒來後,都覺得恍惚真實。
但在夢裡,陸副團長一直跟她保持距離,夢裡也隻是她一直在一廂情願。
“唐營長。”
警務兵喊了一聲,對麵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嗯,今天該你站崗了?”
警務兵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