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腰腹勁瘦,看著緊繃有力。
而且,而且有八塊腹肌!
薑念心噗噗直跳,忍住想伸手觸摸的衝動,臉有些紅的轉過頭,說道:“你吃飯了嗎?”
陸聿看到薑念有些緋紅的臉蛋,眼裡浸了些笑意:“吃過了。”
說完轉身回到屋裡,出來的時候已經穿好了衣服。
薑念內心歎氣:能看不能摸啊。
她去井邊壓水洗了洗臉,直到臉上的熱意退下去才停,耳邊傳來陸聿的聲音:“井裡的水涼。”
薑念道:“還、還行。”
她就是故意用涼水降溫呢。
陸聿看著薑念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拿著鋤頭去西邊牆角翻地,等薑念吃飯完出來,問道:“和馮嫂子買菜苗去了?”
薑念把菜苗放在陰涼處,低著頭道:“嗯。”
陸聿翻了一半地就去團裡了,下午的時候徐燕過來了一趟,薑念發現兩個月時間不見,徐燕瘦了許多,之前吃的肉都差不多瘦沒了。
她坐在院裡,看著薑念整理絲線,笑道:“薑念,你這兩個月在市裡怎麼樣?”
薑念笑道:“還可以。”
徐燕就沒說話了,以前叭叭說個不停,現在就安靜的坐在那,好像在看薑念整理絲線,又好像在走神。
薑念秀眉微蹙,抬頭看了徐燕好一會對方都沒反應。
她心裡咯噔一下。
徐燕該不會是……抑鬱了吧?
這個念頭一出來薑念嚇了一跳,於是把絲線放在籃子裡,輕聲說:“徐燕,你吃糕點嗎?我從市裡帶回來了一些。”
徐燕笑著搖頭:“不吃。”
薑念唇畔抿了抿:“建業和建武呢?”
徐燕又笑了下:“在家呢,兩個孩子都很乖,很聽話。”
接下來基本就是薑念問徐燕答。
薑念越發肯定,徐燕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她有些後悔兩個月前走的時候,徐燕來找她,問她該怎麼辦時,她沒有告訴她解決辦法,而是讓她順其自然,早知道順其然會是這種結果,她就算被劉強罵一頓也會再幫一幫徐燕。
薑念低下頭,眼裡有些發熱。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想哭的衝動,從屋裡取了四個奶糖遞給徐燕,徐燕搖頭,薑念抿嘴笑:“是給建業和建武的。”
徐燕接過奶糖的時候,正好劉建業和劉建武手牽著手來到薑念家,劉建武年紀小,什麼也不懂,笑著喊薑嬸子,劉建業年齡大一點,可也隻是個七歲的孩子,小孩子臉色有些陰,對薑念客客氣氣的說:“薑嬸子。”
徐燕扭頭看向他們,招手道:“快來,娘給你們一樣好東西。”
劉建業和劉建武走過去,徐燕伸出手,手心放著四顆奶糖,然後說:“你們兩伸出手,娘給你們兩分。”
劉建業看著徐燕,笑道:“我聽娘的。”
薑念扭頭看向灶房門口(),努力忍著眼底的淚♂()_[((),也許都是她的錯,從一開始她就不該插手徐燕的事。
可是若是她不插手徐燕的事,徐燕現在怕是已經嫁給老光棍了,她忽然間覺得,徐燕這條劇情線是不是就是一條死胡同,無論她怎麼改變,徐燕的結局都一樣?
“徐燕。”
薑念低聲喊道。
徐燕分好糖,轉頭看向薑念:“咋了?”
薑念猶豫了一會,還是沒說出口:“沒事。”
“我回去了,建武要睡覺了。”
徐燕起身拉著劉建武的手,薑念看向劉建業,話是對徐燕說的:“我想跟建業待一會,可以嗎?”
徐燕點頭:“都行。”
徐燕和劉建武走後,薑念道:“建武,你坐,嬸子問你點事。”
劉建業有點拘謹,猶豫了一下才慢慢挪到板凳那坐下,看著薑念的眼神不太像七歲的孩子,有點像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有種陰鬱的疲憊感。
薑念捏了捏手中的籃子:“建武,告訴嬸嬸,你娘除了今天早上和你爹吵過,還有其它什麼時間吵過?”
提到吵架兩個字,劉建業的眼神明顯發狠了一些。
他低下頭使勁扣著手指,薑念低頭就見劉建業竟然和當初的徐燕一樣,手指都摳破了,有些地方結痂了又被摳破血了,薑念伸手握住他的手:“彆摳了。”
劉建業身子僵了一下,小聲說道:“一個月前吵過一次。”
薑念問:“是和呂營長與鄭紅有關係嗎?”
劉建業點點頭:“嗯,娘被爹拉回去後,爹就說娘是不是想嫁給呂營長,故意在他麵前崴腳,娘怎麼解釋都沒用,後來爹就很少讓娘出門了。”
薑念雖然看不見劉建業的表情,但能從手下的小手裡傳來的顫抖感知到他的憤怒。
他繼續說:“娘天天坐在院裡,爹每次回來也不理娘,娘現在和我跟建武睡。”
一個七歲的孩子,口齒清晰,條理清楚的把這一個月的事都給薑念說了一遍。
劉強不僅對徐燕pua,還對她冷暴力。
難怪徐燕又變成以前那樣了,不過比以前的情況要嚴重一些,她之前想著,或許鄭紅走了,徐燕也改變了,劉強和鄭紅之間的日子就好過了,沒想到結果還是這樣。
“嬸子。”
劉建業抬頭看薑念,眼睛紅紅的,眼眶裡有眼淚,但是強忍著不讓它掉落:“您能再幫幫我娘嗎?”
“我知道之前都是因為嬸子幫了我娘,我娘才開心了幾個月,嬸子還能再幫幫我娘嗎?”
劉建業眼眶裡的淚也終於掉下來:“嬸子,我娘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劉建業這一刻終於露出了孩子氣,一邊哭一邊擦眼淚:“我可以不要我爹,但我不能沒有娘。”
薑念握著劉建業的手不由的收緊,始終說不出拒絕的話。
掙紮了好一會,她才說:“好。”
劉建業聞言,站起
() 身朝薑念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嬸子。()”
等劉建業走後,薑念失神了好久,徐燕現在這種處境,隻有離開劉強才能解決,但她要是離開劉強,肯定會被娘家人嫁給老光棍,不論走哪一條路都是死路。
唯一的路就是自己掙錢,把劉強當做空氣。
隻要自己掙錢就有底氣,就不用再看劉強的臉色了。
薑念低頭看著籃子裡的絲線,決定過兩天去一趟市裡找葛姐,看她有沒有路子,要是有適合徐燕的工作,這個人情就當是她欠葛梅的。
她想讓自己心裡好受點,不想看著身邊活生生的一個人走上絕路。
薑念下午繡的小繡圖,繡了個開頭天就蒙蒙黑了。
她去灶房做好晚飯,晚飯做好陸聿就回來了,飯菜端到院子裡時,陸聿發現薑念臉色不對,眉峰微皺:遇到什麼事了??()?[()”
薑念回神,搖搖頭:“沒事。”
她咬了一口玉米餅,還沒來得及夾菜,陸聿便起身半蹲到她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男人的氣息倏然間撲過來,薑念平靜的心控製不住的跳了幾下,額頭上是來自對方手掌的溫度,帶著熱意。
陸聿皺眉:“不燒。”
薑念不自在的低頭下,被咽下去的饅頭嗆了一下:“我沒事。”
陸聿起身坐到對麵,漆黑的眸凝著薑念的臉:“是不是心裡有事?可以跟我說說,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
薑念覺得從市裡回來後,陸聿對她的態度好像不太一樣了,對她比以前更親近,更關心了。
她想了一會,還是決定不告訴陸聿有關徐燕的說:“真沒事。”
“和徐燕有關嗎?”
陸聿看著她。
薑念沒想到陸聿一猜一個準:“嗯。”
她猶豫了一下,才把今天劉建業告訴她的事對陸聿說了一遍,低下頭用筷子戳著土豆,說:“我有時在想,徐燕嫁給劉強這麼多年圖了什麼?女人不一定隻有婚姻這一條路可以走,女人也可以有很多種選擇。”
但是這個年代的女人選擇性太少了,大不多數唯一的選擇還是靠嫁個好男人。
徐燕如果離了劉強,會比現在更慘。
陸聿眼睛微微眯了一瞬,看著薑念的眼神多了幾分難以捉摸的深意:“嫂嫂說的對,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工作,就比如嫂嫂。”
薑念抬頭看他:“什麼?”
陸聿道:“嫂嫂的刺繡跟誰學的?”
薑念一下子警覺起來:“我之前說過了,我從小就喜歡刺繡,小時候沒機會,到了這邊才有機會碰這些。”
“嗯。”
陸聿低下頭,也不知道信了沒有,總之薑念還是挺慌的。
“薑念。”
男人低著頭,嗓音低沉。
這是兩個人單獨相處時,陸聿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薑念後背直冒冷汗,捏著筷子的手緊了又緊,等吞咽了兩下口水後才說:“怎麼了?”
() 陸聿抬頭,掀目光看薑念:“我們不是親叔嫂。”
“我知道啊。”
“你還很年輕。”
薑念摸不透他話裡的意思:“然後呢?”
陸聿的目光深黑如霧:“你要是想改嫁,我不會阻攔你。”
啊??
薑念不知道話題怎麼就轉變到這裡了,他們明明再說徐燕的事,怎麼一下子扯到她身上來了。
小院安靜,陸聿筷子碰到碗的聲音很清脆。
薑念這頓飯吃的有些心思複雜,等她吃完後,陸聿起身把碗筷收到灶房,順便把鍋碗洗了,給薑念燒洗澡水,他給灶口裡添了乾柴,轉頭看了眼坐在院裡發呆薑念。
雖然上次老教授說的模棱兩可,但他聽出來了。
一個人就算再聰明,不可能會憑借彆人說的幾樣糕點,延伸出多種糕點的做法,處理許叔叔後事的那一年,他回家吃過嫂嫂做的飯,和薑念做出來的味道截然不同。
以徐燕家和鄭紅的遭遇,是以前那個沉悶少話,膽小怯懦的嫂嫂辦不出來的,以前的嫂嫂愚孝,一個人怎麼會經過半年的時間,徹底放下一十多年的親情,轉而冷漠無情、理智的去薑家討債?
薑念待在繡莊的那兩個月,他旁敲側擊的試過葛梅,一個人在沒有師傅教的情況下,不可能有這麼好的繡功,且會多種針法與鉤圖。
眼前這個嫂嫂一開始偽裝的的確很好。
但一個人的本性是會在無形中慢慢釋放,陸聿不知道她是誰,但她又的的確確是薑念。
薑念在院子裡坐了一會,聽到陸聿倒水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她站起身,有些心虛的看了眼走進灶房的陸聿,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麼,尤其那雙深黑銳利的眼睛,就像是能看穿她的偽裝,薑念抿了抿唇,趕緊往屋裡跑。
“嫂嫂。”
剛到屋門口,陸聿就喊住她。
薑念抓著門框,僵硬的轉過身看向陸聿:“怎麼了?”
陸聿拿著幾根柴走過來,他離薑念很近,低頭看她,眼裡帶著笑:“吃飽了嗎?”
說話時,灼熱的氣息縈繞在兩人的鼻息間。
薑念抓著門框的手緊了幾分,看著陸聿漆黑的雙眸,搖了搖頭,又點點頭:“吃飽了。”
陸聿越過她走進屋裡,給火盆裡添了些乾柴:“多燒點火,一會洗澡的時候不冷。”
“哦。”
陸聿撥了撥火盆,說:“徐燕的事你不用操心,劉強這邊的職位有變動。”
薑念鬆了口氣,轉過身問:“什麼變動?”
“上麵下了調令,劉強以後會常在外麵練兵,可能一兩個月才回來一次,他和徐燕分開才是最好的結果。”
陸聿又道:“你是不是想過找葛姐幫忙,給徐燕找份工作?”
薑念有時候真懷疑陸聿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陸聿起身看向薑念:“你在這邊認識的,且有能力的也隻有葛姐,我猜到
你可能會找葛姐幫徐燕,這件事幫不了,劉強的娘離這邊遠,家裡還有幾個孫子孫女需要照顧,徐燕娘也不靠譜,就算把徐燕安排到市裡找個工作,兩個孩子怎麼辦?你覺得徐燕能放得下兩個孩子嗎?”
薑念抿著唇沒說話了。
她沒想到這些,隻想怎麼能幫到徐燕。
眼前投下一片暗影,薑念眨了眨眼,看著腳邊挨著陸聿的雙腳,男人雙腿修長筆直,離她很近,薑念疑惑的抬起頭才發現陸聿幾乎要貼著她了。
薑念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陸聿攥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前,指腹在薑念滑膩的肌膚上摩挲了幾下,啞著聲線:“後麵有板凳,彆碰著了。”
“哦。”
薑念蜷著手指,努力忽略掉手腕上的酥癢和異樣,想掙開陸聿的手,就聽對方問道:“你愛過許成嗎?”
薑念噌的一下抬起頭,立即回道:“愛過!”
感覺到自己回的太快了,有點欲蓋彌彰,又緩下聲音:“當然愛過,他是我丈夫,是我男人,我不愛他愛誰?陸聿,你放心,就算你剛才說同意我改嫁,我也不會改嫁,一定會你大哥守寡的,你不用擔心我會有再嫁人的心思。”
陸聿的頭又往下低了一些,氣息噴薄在薑念臉上:“要是我想讓你有嫁人的心思呢?”
薑念一下子怔住了,看著近在咫尺的陸聿,對方若是再往下低一點,他們就能親上,薑念的心忽然間像是失控了一下,幾乎從嗓子眼蹦出來,一個可怕的、荒唐的念頭從心底裡冒出來。
陸聿對她好像、好像有些不對勁。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像是瘋狂的野草一樣滋生,她眨了眨眼,覺得眼前這一切有些荒謬,還有些不太真實。
陸聿鬆開攥著薑念的手,怕再說下去會把人嚇跑,於是道:“外麵冷,你先回屋吧,我去給你端洗澡水。”
薑念怔怔的收回手,轉身回屋坐在床邊,低頭看著剛才被陸聿握過的地方。
那片肌膚像是被烙鐵燙過一樣,灼熱酥癢。
她抿了抿唇,抬起眼看向屋內,陸聿拎著水往洗澡盆裡倒水,男人彎腰弓背,白襯衣繃緊在腰背上,顯出勻稱肌肉的輪廓,她想到了第一次見陸聿時,男人對她很有分寸感,說話做事都秉持著小叔子該有的分寸,永不會逾越一步。
但現在好像不太一樣了。
這一刻她的腦子是從未有過的清明,陸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不太一樣的?
是從她搬到國營繡莊開始的嗎?
若是不陸聿剛才親口說,想讓她有嫁人的心思,她還不會往這層去想。
嘩啦的水聲消匿後,薑念眨了眨眼,趁陸聿起身時,快速轉頭看向窗戶。
這一刻她變得比任何時候都敏銳,就算看著窗外,她還是能感覺到陸聿臨走時看了她一眼。
屋門關上後,薑念鬆了口氣,快速洗完澡鑽到被窩裡,在繁雜的思緒中睡著了。
第一天起來時陸聿已經做好早飯了,薑念走出去
的時候,陸聿抬頭喊了一聲:“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