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向東向東!”
馮梅跪在河邊趴著往河裡去,她不會遊泳,看著宋向東被河水越衝越遠,撕心裂肺的喊叫:“誰會遊泳啊,快叫人啊啊叫人啊!!”
徐燕嚇得丟了籃子:“我去叫人!”
陳芳和候蓮也嚇著了,都不敢相信的看向候夢,候蓮氣的打了她一巴掌:“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要是向東那孩子出了事,咱們侯家都得被你連累,連你姐夫都要被你連累!”
候夢捂著臉哭,不停的道歉:“姐,我就是想推薑念的,誰知道她躲開了,我也不知道宋向東怎麼就跑過來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嚇唬嚇唬她,我沒想到會鬨出這麼大的事。”
好家夥,這一下子又把責任全推給薑念了,讓所有人以為要不是薑念躲開,宋向東不會掉進河裡。
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目光轉移到薑念身上時,卻見那個女人一個猛子紮進水裡,朝著被河水衝走的宋向東遊過去,馮梅爬到河邊喊叫:“薑念,救救我的向東,快救救我兒子!”
水流很大,薑念跳進水裡就被河水的激流衝到前麵,她躍過水麵隻看到宋向東伸高的一截手臂。
從大橋這邊到部隊要幾公裡的路,住在河邊的幾戶人家也都跑大隊裡喊會遊泳的人過來救孩子。
徐燕跑到部隊,隨便抓著路過的士兵就喊:“宋向東掉河裡了,被水衝走了,誰會遊泳,快快快去救人!”
這消息幾乎瞬間就穿到了宋團長的耳朵裡,宋團長他們正在訓練場,看見快速跑來的士兵,喝道:“你毛毛躁躁的乾啥?”
士兵喘了口氣道:“宋團長,宋向東掉河裡被水衝走了,已經有人趕過去救人去了,馮嫂子哭暈過去了,我趕緊跟您說一聲。”
宋團長和陸聿臉色一變,兩人同一時間
朝隔壁村子的大橋衝過去,呂國生也嚇了一跳,沉聲道:“快,咱們去救人!()”
這個季節的河流正是最大的時候,北邊山上的雪水都融化了,再加上前段時間山上一直下雨,雨水都順著這條河衝下來,那麼小的孩子被河水衝走,多少人心裡都懸著。
畢竟這麼大的河流,能不能活下來真的不好說。
部隊外麵,二團幾個營的士兵一窩蜂的往外跑,宋白和唐澤看到這架勢愣了下,還以為二團要進行什麼比賽,宋白看到何連長,喊了一嗓子:何連長,你們有什麼比賽嗎??()?[()”
何連長臉色嚴肅道:“是宋向東被河衝走了。”
宋白一聽,轉身立刻跑了,等唐澤反應過來時,宋白已經跑沒影了。
大橋那邊圍了不少人,陳芳坐在地上讓馮梅枕在她腿上,馮梅就算昏倒裡嘴裡還不停的喊著向東的名字,候蓮憤怒的瞪著候夢:“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你心思咋就那麼毒呢?你好好的推薑念乾啥?”
候夢不敢說話,低著頭一個勁的哭。
二團的人有一半都跑出來了,她們回頭看去,一群穿著軍裝的士兵烏泱泱的跑來了,跑在最前麵的是陸聿,在後麵是呂營長、宋團長和何連長,看見陸聿和宋團長,候蓮心虛的恨不得把候夢再打一頓。
河裡有好幾個男人,是隔壁村裡大隊上會遊泳的人,他們遊了一圈,衝岸邊的人喊:“沒找到人!”
陳芳朝宋團長他們喊道:“薑念跳下去救向東去了,這會兩人都不見了。”
“噗通噗通——”
最先跳進水裡的是陸聿,緊接著是宋團長,呂營長,朱俊,何連長都跳進去了,身後凡是會遊泳的都往水裡紮,候蓮和陳芳看見宋白也一頭紮進水裡。
候蓮踢了候夢一腳:“你看看你做的孽啊!我當初就不該答應娘讓你過來!”
這條河一直往下是每個公社和大隊,有的士兵一路往下跑挨個通知每個公社會遊泳的人在河裡找,說不定能攔住被衝走的兩個人。
陸聿他們在水裡遊了三個小時,一直往下遊,宋團長中間受不住被朱俊帶上去,他抓著朱俊的手,一個大老爺們哭成了淚人:“找向東,快找向東……”
朱俊道:“宋團長放心,我們一定找到人。”
說完又紮進水裡。
河邊圍滿了人,都在等著看能不能把人救上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焦急,徐燕跑過來的時候,劉建業和呂誌軍蹲在馮梅旁邊,馮梅已經醒了,癱坐在地上,嗓子都哭啞了。
眼看著下午要過去了,快接近黃昏的時候,人也沒找到。
陸聿浮出水麵,看著激流的河水,眼睛猩紅無比,河水裡時不時的有士兵冒頭換氣,再一頭紮進水裡,途中已經經過了好幾個公社都沒薑念和宋向東的身影,所有人的心裡已經快不抱希望了。
河水這麼猛,兩人都快失蹤半天了,怕是找不到了。
“薑念!”
“薑念!”
“宋向東!
() ()”
陸聿衝著河水嘶吼,完全失了理智。
陸聿!Θ()_[(()”
宋白浮出水麵,喊道:“往下找,說不定能找到!”
過了幾個公社,再往前就沒住人的地方了,從這個公社距離下一個公社要三十公裡,要是這邊都沒人,很可能被衝到下麵去了,士兵們一直沿路順著河往下跑,看能不能好運氣碰上被河水衝上來的兩個人。
“向東啊,你彆嚇唬爹,你回來啦。”
宋團長沿著路邊跑,一邊跑一邊喊。
馮梅還在岸邊癱著,整個人已經沒了精氣神,徐燕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候夢,終於忍不住起身衝去撕扯著候夢開始打:“你個王八蛋,臭女人!你手怎麼這麼賤!薑念和向東招你惹你了,你就那麼害人!”
候夢被姐姐打了一頓,心裡又氣又害怕,結果又被徐燕衝過來打,也不忍了,和徐燕扭打在一塊,候夢怎麼說也是侯家的人,是她妹妹,看著妹妹被人打,候蓮還是不忍心,拉扯著徐燕,結果害的徐燕被候夢扇了兩巴掌。
陳芳見狀,起身走過去推開候蓮,拽著徐燕往旁邊走,冷著臉瞪向候蓮和候夢:“要是薑念和宋向東真有個好歹,你們就等著挨收拾吧!”
早知道候蓮她妹子是這種人,她就不該帶她們姐妹兩來找馮梅,現在捅出這麼大的簍子,她家老唐估計都不好交代了!
周圍的人對候夢和候蓮指指點點,候蓮氣的心梗。
跳進水裡的士兵換了一波又一波,他們已經離開了周圍的公社,去往三十公裡外的另一個公社,有在河裡遊的,有在岸邊跑的尋找的。
天麻麻黑的時候,河水的下//流終於傳來士兵的聲音:“那頭有人影!”
紮進水裡的陸聿和幾個人大老遠的聽見聲音,暮色下幾個士兵往前奔跑,陸聿和宋白迅速上岸,朱俊和呂營長也爬上岸,幾個人衣服濕透了,跑過的地方留下了長串的水漬。
“薑念!”
“大嫂!”
“嫂子!”
也沒看清前麵的人是誰,幾個人就開始喊,都抱著唯一的一個希望,希望黑夜中的那道影子是薑念,是宋向東。
遠處的薑念聽見聲音,抬頭看到黑夜中極速奔來的一群人,她看到陸聿越過一群人衝過來,薑念這一路繃緊的情緒像是找到了傾瀉口,晃了晃背上暈暈乎乎的宋向東,聲音裡帶著哭腔:“向東,你沒事了,你陸叔叔他們來了。”
宋向東臉蛋紅撲撲的,人都燒迷糊了。
“向東!”
“薑念!”
宋白他們都跑過來了,看到薑念背著宋向東,兩人安然無恙時,朝天吼了一嗓子,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所有人都快放棄了,沒想到被河水衝走的兩個人還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宋白跑過來接過薑念背上的宋向東,薑念身子軟下來,被陸聿抓住手臂扶著,男人用力握著薑念的小臂,一隻手捧著薑念冰冷的臉蛋,看著眼前鮮活的、還在呼吸的薑
() 念,真切的體會到了什麼是失而複得!
薑念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陸聿,男人的手很冷,帶著潮濕的濕氣,他身上全是水,沒有一處是乾的。
“陸聿……”
薑念哭出來:“我好累……”
說完整個人就軟下去了,陸聿一把撈住薑念打橫抱在懷裡,緊緊的、用力的抱著,低下頭,薄唇在薑念冰冷的額頭上親昵的蹭了蹭:“我來了,沒事了沒事了。”
“陸副團,人怎麼樣?”
呂營長他們跑過來,陸聿喉結滾動了幾下,遏製住血液裡的衝動,抱著昏迷的薑念轉身:“去醫院。”
宋白抱著宋向東,快步朝縣醫院跑。
他們不知道薑念和宋向東是怎麼上岸的,也不知道那個身子單薄嬌小的女人是怎麼背著昏沉的宋向東沿路走上來的。
從這裡到縣醫院要四十多公裡的路,朱俊說:“陸副團,我跑回軍區借車。”
說完加快跑遠了。
宋向東現在發燒,病情不能耽誤,薑念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這邊找到的人的事,有士兵跑回去報消息。
天已經黑透了,沿路的河邊還圍了不少人,大家都在掛著心,想知道女人和孩子有沒有被救上來,宋團長在半道上跑著,看見了往回跑的朱俊,還沒開口,朱俊就先說了:“宋團長,人找到了,大嫂背著宋向東往這邊走被我們遇見了,這會跟宋副團他們在一塊呢。”
一聽宋向東沒事,宋團長一下子跪在地上,捂著臉哭出聲來。
“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老天爺啊,我謝謝你,謝謝你給我孩子留了一條命——”
幾個士兵扶著宋團長去接宋向東他們。
沿路的士兵一個個往前傳話,消息很快傳到了大橋那邊。
“人都找到了,沒事了!”
“馮嫂子,宋向東沒事了!”
一波接一波的聲音高昂的傳來,馮梅從恍惚失神中回過神來,瞳孔好一會才聚焦,徐燕蹲下身抓著她肩膀搖了搖:“聽見了嗎,向東沒事了,向東好好的。”
“向東,向東,我的兒子我兒子沒事了?”
“沒事了!”
徐燕也哭了,拽起馮梅,馮梅身子還軟著,踉蹌了幾下後看到跑過來的士兵,抓著胳膊就問:“人沒事?”
士兵喘著氣點頭:“是陸副團他嫂子背著宋向東回來的,兩個人都沒事了,陸副團他們現在帶著人去縣醫院了,宋向東發燒了,陸副團他嫂子暈倒了。”
“我就知道薑念是個說話算數的人。”
馮梅終於笑了,她轉身抓住徐燕不停的笑:“向東沒事,向東沒事了,薑念把向東帶回來了!”
徐燕說:“馮嫂子,咱們先回家把孩子放好,再一塊去縣醫院。”
馮梅這會全然聽著徐燕怎麼說就怎麼做,劉建業跟著她們一塊回去。
陳芳走的時候對候蓮說:“幸好薑念和向東沒事,不然你
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候蓮大大的鬆了口氣,瞪向候夢:“你還杵在這乾啥?等著彆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你啊?”
人找到以後,人群也就散了,熱鬨的河邊漸漸安靜下來。
宋團長見到宋向東的時候,宋向東正被宋白抱著,人燒的暈暈乎乎的,宋團長接過宋向東抱在懷裡,在他頭上親了親:“向東,爹來了。”
宋向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也不知道看清人了沒有:“爹……”
“誒!”
這是宋團長聽過最好聽的聲音,他抱著宋向東往縣城跑。
宋白看到抱著薑念一直往前的陸聿,走過去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薑念,皺眉道:“給我吧,我替你會。”
“不用。”
陸聿抱緊薑念,大步往前走。
呂營長在後麵跟著,剛才他也問陸副團了,讓他背著他嫂子,讓陸副團歇歇,但陸副團也說不用,就一個人一個抱著。
走到半路的時候,終於遇見開車的朱俊,幾個人擠上車往縣醫院趕。
.
冰冷的河水湮沒頭頂,嗆的人呼吸不上來,薑念用力掙紮著,抓住宋向快要沉下的手,抱著他想要往岸邊遊,但激流太大了,她抓不住著重力,被河水衝的一直往下遊去。
薑念不知道被衝了多久,直到身體筋疲力儘時,被河岸邊橫過來的一截樹乾攔住了。
她抓著樹乾,拖著宋向東遊到河邊,努力讓宋向東吐出水後才暈過去。
後來,她不知道背著宋向東走了多久的路,隻知道眼前的路好遠好遠,好像怎麼走也走不到,耳邊是河流聲,身後是昏迷的宋向東,薑念絕望無助過,卻還是抱著堅毅的心往前走。
“咳咳……”
刺眼的光打在眼睛上,薑念用力咳嗽了幾聲才回過神來,她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玻璃上照射過來的刺眼的太陽光,手臂一緊,耳邊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醒了?”
薑念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陸聿坐在床邊,冷俊的麵孔有些憔悴,臉上又有了青色胡茬,漆黑的眼底可見猩紅,看著狀態不太好,手臂上的力道像是要給她傳遞力量似的,讓她昏昏沉沉的意識逐漸清明。
“醒了。”
薑念又咳了兩聲,陸聿站起身,手掌穿過她的後頸抱起她,拿起桌上的搪瓷缸遞到薑念嘴邊:“喝點熱水潤潤嗓子。”
“我自己來。”
薑念儘量坐直身子,想接過他手裡的被子,卻被陸聿止住:“我喂你喝。”
薑念抿了抿唇,沒再拒絕。
她一口氣喝了半杯水,熱水下肚後,覺得冰冷難受的胃都好了許多,陸聿握著薑念單薄的肩膀,沒舍得放開她,就想讓她一直靠在他懷裡,見薑念不喝了,低頭問道:“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離的很近,下頷幾乎挨著薑念的額頭,有意無意間,蹭著她的肌膚。
薑念額頭傳來異樣的酥麻,她眼睫顫了一下,下意識抬起頭,冷不丁的撞進一雙深黑溫情的眼睛裡,兩人離的很近,鼻尖快要貼著鼻尖,彼此的呼吸糾纏著,薑念甚至能從對方眼睛裡看到她此刻蒼白憔悴的麵容。
陸聿的目光緊緊鎖著薑念,薄唇輕抿了下,喉結連著滾動了好幾下,漸漸地,卻又迫不及待的,努力遏製著自己靠近薑念。
“薑念……”
陸聿壓製不住血液裡的衝動,抓著薑念肩膀的手驀地收緊,由著自己的心,又往下了一寸,親上薑念的唇,他像是從沒嘗過鮮一樣,又好像薑念的唇上有著令人上癮的毒藥。
唇上柔軟的觸感讓陸聿//瘋狂,著迷。
男人扣住她的肩,試圖抵開那片齒關,想要探取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