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自己的兒子,阿沅雖是歎氣,麵上卻止不住的驕傲:“慶陽和他哥哥倒是相反,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整日裡像隻小鬥雞似得,整個西六宮都快被她跑遍了。”
正說著話呢,外頭就傳來慶陽的聲音。
“母妃——”
話音未落,小小的身影就‘噔噔噔’地跑了進來,隻見她小小的一個人兒梳著雙丫髻,兩個小發髻像兩隻小兔耳朵似得,隨著她跑跳的動作一晃一晃的,身上穿著的是繡團花的紅上衣緑羅褲,胸前帶著金項圈玉瓔珞,手裡還抓著一對金臂釧。
一臉興衝衝地跑到阿沅跟前,舉著金臂釧邀功道:“母妃你瞧,這臂釧好看麼?儲太嬪送給兒臣的。”
“好看。”
阿沅掏出手帕為她擦了擦汗:“你個小皮猴子,怎的,你父皇這麼大一個人站在這兒,你竟是一點兒都沒注意到麼?”
慶陽先是一愣,然後小臉兒一垮,很是不情願地給水琮行禮:“父皇大安。”
“喲,這怎麼看見朕就不高興了?”水琮疼愛慶陽,平日父女倆感情也是極好,所以看見慶陽這反應也是十分意外。
“哼。”
慶陽扭過頭去:“母妃,今兒個馬答應跟慶陽說,日後慶陽又要多幾個弟弟了,說日後父皇最寵愛的孩子就不是慶陽了,這是真的麼?”
馬答應?
阿沅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水琮。
“這次有孕的答應是馬答應?”她怎麼不記得?
水琮這會兒臉已經黑了,也不管阿沅的疑問,而是直接扯著嗓子喊長安,給了馬答應一整套的禁足罰抄大禮包,才轉頭抱起慶陽放在膝頭:“慶陽不
想要弟弟麼?”
“想啊。”
慶陽重重點頭:“要是有弟弟了,慶陽就不是宮裡最小的孩子了。”
說著,她人小鬼大的雙手環胸,很是鬱悶地問道:“父皇,九皇叔和十皇叔真的不能喊慶陽姐姐麼?他們明明比兒臣年紀還要小。”
九皇子和十皇子是儲雲英前年生的一對雙胞胎兒子。
這兩個孩子簡直長得一模一樣,到現在都得穿不同的衣服用以區分,就怕一時不察給弄錯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區彆,九皇子的後腰有一塊紅色的胎記,而十皇子身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所以說,隻有脫掉衣服才能分辨出這兩人誰是誰。
因著不是水琮的兒子,而是太上皇的子嗣,所以也沒那麼多忌諱。
隻不過太上皇挺失望,當初儲雲英被查出雙胎的時候,太上皇以為自己也能得一對龍鳳胎呢,誰曾想是一對差點犯了忌諱的雙胞胎。
“當然不行。”水琮立即搖頭。
笑話,親爹老當益壯給自己生了兩個弟弟,豈不襯托的他這個皇帝格外無能。
也幸好這幾天陸續查出了三個孕婦,叫他一雪前恥。
“行吧。”
慶陽失望地撇嘴。
“錢答應和孫答應她們腹中的孩子生下後,便能喊你為姐姐了。”皇帝見不得女兒這副表情,趕忙拿其它妃嬪肚子裡的孩子來邀功。
慶陽依舊撇嘴:“可是馬答應說父皇以後不會喜歡慶陽了。”
水琮:“……”
這馬答應真該死啊!
他一把將女兒抱起來,背著阿沅走到西暖閣去小聲哄著,他向來不肯在阿沅跟前墮了自己的威嚴,雖說大多數時候他壓根沒威嚴。
原本想來跟阿沅報告喜訊後,便去看一看三個有孕答應的水琮,因著妻女那不安的反應,而留在了永壽宮,叫原本一直觀望的東六宮霎時間滿心心酸。
本以為有了孩子,皇帝能多看重東六宮幾分。
可誰知便是有了三個有孕的答應,也未能從珍妃手中奪得帝寵。
倒是次日,三個答應一起得到了晉封,入宮多年,終於憑借孕育有功,成功從答應變成了常在。
“便是肚子裡多了塊肉又如何,想當年珍妃娘娘初封既是
貴人,有了身孕更是封嬪賜下封號,成功生子後又是封妃,你們忙活了這麼多年,不還是個常在麼?”
“常在答應,說到底也不過是奴婢,放在普通人家,連個通房都算不上,隻能算是個書房丫鬟。”
“……”
原本因為懷孕而有些飄起來的三個答應,在接連的打擊之下又沉寂了回去,之前因著她們囂張而不敢置喙的其他答應,如今可算是找到了反駁回去的底氣,一個個小嘴兒跟抹了毒似得,說起話來相當的氣人。
景仁宮和承乾宮向來看不起延禧宮和鐘粹宮,自然做不出當麵嘲諷的事來,可因為懷孕就升職還是刺激到了她們,她們為了承乾宮與景仁宮主位已經打了將近兩年了,可水琮從未鬆口給誰封嬪,做一共主位。
論寵愛,她們比那些答應們總是受寵一些,侍寢的天數雖比不上珍妃,卻也比那些答應要多。
論家世,這些答應又如何能跟她們相比?
便是珍妃她們也是不看在眼裡的,隻認為她母憑子貴,妃位已經是極限了。
所以她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水琮不給她們封嬪,如今可算是想明白了,得寵如珍妃,當初也是懷孕了才得已封嬪,所以她們想封嬪也必須要懷孕才行。
一時間東六宮到處都彌漫著調理身子的補藥苦澀味兒,以至於水琮的腳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出了乾清宮便往隆福門跑。
東六宮的味兒實在熬人。
眼看著婚期還有半個月就要到了,水琮卻一如既往的往永壽宮跑。
甚至比以前跑的還更勤快了。
之前每幾天便會留宿乾清宮,這半個月卻日日在永壽宮陪著珍妃母子三人。
“要不是那珍妃身份不夠,怕是咱們陛下都要封她為皇後了吧。”侯玥兒侯貴人捏著帕子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也就囂張這幾日了,待皇後娘娘進了宮,看她還敢不敢這麼霸著陛下。”
馬沁月無語地瞥了一眼侯玥兒:“你真是壞在這張嘴上了,珍妃娘娘豈是我們能說嘴的?上次的事你還沒吃到教訓?”
上次侯玥兒當著水琮的麵編排阿沅猖狂,便喜提禁足大禮包,足足在承乾宮西偏殿關了一個月。
侯玥兒冷笑:“馬姐姐也沒必要如此恐嚇於我,我便是嘴巴壞,陛下也未曾真
的厭了我,不像有些人,總端著個嫡妻主母的架勢,實則不也是一個小小貴人?也難怪不得陛下寵愛。”
馬沁月自入宮後,便對承乾宮主位娘娘的位置虎視眈眈,平素在麵對同住一宮的侯玥兒時,也是拿著姿態的。
候玥兒早就心存不滿了。
你馬沁月是國公嫡女,她侯玥兒也是國公嫡女,你是貴人,她也是貴人,誰比誰高貴?
另一邊景仁宮裡,也是一陣沉默,好半晌,陳仙蕊才端起藥碗一口飲儘,吃下宮女遞過來的果脯,好半晌才舒了口氣:“再去檢查一番我的賀禮。”
“主子……”
“等繼芳姐姐入了宮,我也好去坤寧宮拜訪她,繼芳姐姐身子不好,想必定不會阻止我們有孕,咱們必須要做最快的那一個。”
陳仙蕊總有種感覺,皇帝似乎並不願勳貴出身的妃嬪有孕。
否則為何那些卑賤出身的一個個的都能懷上,她們這些自小嬌養的貴女反倒懷不上呢?
總不能吃糠咽菜比龍肝鳳膽還要補身子吧。
所以她必須找一根粗大腿抱著,牛繼芳的身子不好,勳貴中大多都知曉,雖不知為何會被選為皇後,但不妨礙陳仙蕊想要利用一把。
皇帝便是再提防勳貴,總不能連嫡皇子也不要吧。
牛繼芳若生不了,便是她們幾個的機會。
西偏殿的柳雪雖拿了藥卻沒喝,而是徑直睡下了,最近這幾日她有些嗜睡,她總覺得自己是有了,卻不敢聲張,隻打算等下次請平安脈的太醫來了,叫他給仔細把把脈。
一方麵她懷疑自己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