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哲也很反感以享受為目的的折磨手段。
殺手追求的是高效率,一擊斃命,他手中利刃最常劃破的東西是人的咽喉,必要時也能斬斷頸骨,而非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虐待上。
除了讓任務目標更痛苦,現場血腥到目不忍睹,他真心不能理解這有什麼有趣的。
即便早已奪取不知多少人性命,履曆黑到拿漂□□狠勁揉搓也改變不了分毫,黑子哲也還是能斬釘截鐵回答,說他不喜歡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的感覺。
隻要跨過那條界線,生命的意義便會模糊不清,墮落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對於曾經生長在法治社會下的少年而言,那是罪不可赦之事,隻存在於影視劇或是社會頭條新聞中,過於遙遠,與頭疼社團活動的自己毫無關係。
然而不喜歡並不代表不擅長,黑子哲也之所以能將這份工作做到現在,有意無意指引著他走向黑暗的才能,占據了部分原因。
這跟他曾對籃球的態度完全相反,無法否認的是,他在籃球方麵沒有任何才能。明明經驗也有不少,拚儘全力的結果反而是退步,落到三軍倒數之列。
或許在那時就此放棄更好一些。
誰也沒有料到,最後因為赤司征十郎的提點,讓他抓住一條徑直垂落到麵前的釣魚線,依靠存在感與琢磨出來的視線誘導,成功在正選擁有一席之地。
也是到很久以後,黑子哲也才想明白,自己所擁有的才能並不適用於籃球這項運動。
就好比遊戲中初始選擇職業不同的玩家,他一個係統默認的刺客角色出了差錯,轉身投向戰士行列,笨拙的學習他們的技巧。到頭來,卻因為最根本的角色區彆,一點戰士的技能沒能學到手不說,還徹底把刺客晉升之路忘得一乾二淨。
黑子哲也是過於異樣的籃球選手,勉勉強強靠用錯地方的才能自成一派,那也是完全為了球隊勝利而生的異類。
他離不開光,上場隻能作為一個傳球中轉站,一旦遇到需要自己突破上籃的狀況,豈止是一塌糊塗能形容的。
若是繼續堅持下去,麵對這條壓根沒有晉升路徑的死胡同,等待他的將是彆人不曾體會過的艱辛。
所以他乖巧的重新回到此刻該走的道路,不喜歡,卻是最為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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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低垂著眼簾,三具被鮮血浸透的溫熱屍體映入空蕩蕩的瞳孔,深紅在光潔地麵上綻放出豔麗花朵,屬於血液的鐵鏽氣息逐漸填補滿房間每一處縫隙,覆蓋過原本的香水氣息。
處理叛徒的任務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哪怕其中一人是常人難以應對的異能力者,落到乾部手裡,照樣沒有絲毫反抗能力。
直到最後,意識到自己終究難逃一劫的叛徒發出絕望嘶吼,飽含了太多恐懼的嗓音顫抖不已。下頜骨被擊毀,過於劇烈的痛楚令人神誌不清,嗡鳴聲說不清是自耳道內回響還是腦內,渾身上下每處細胞都叫囂著恐懼。
直到被接連不斷的三槍擊穿心臟與肺部一切痛苦,這才戛然而止。
此時,月亮已緩慢爬上枝頭,被地平線吞噬的夕陽帶走天際最後一絲緋紅。夜幕降臨的同時,夜店內的徹夜狂歡也拉開帷幕,震得耳膜陣陣發顫的音樂聲遮掩住槍響,恍若與鼓點融為一體,沒能引發任何人警覺。
黑子哲也沒有處理屍體,這種事情交給本地歸順港口黑手黨的小勢力處理即可,同時也能起到很好的震懾作用,明確傳遞高層對販/毒者的態度。
他也沒有太多欲念,權力地位都是無所謂的東西,一杯冰鎮過的香草奶昔便能打發,隻可惜麵向成人的夜店沒有這種東西。
路過吧台的少年熄了來一杯的念頭,他欣賞不來酒這種辛辣的東西,哪怕是口感醇厚的紅酒到他這也品鑒不出一二來。
考慮到店內很快會亂起來,繼續停留會被牽扯進不必要的麻煩。仗著存在感稀薄,光明正大從正門離去的黑子哲也來到街頭,將舞廳的喧囂吵鬨儘數撇在身後。
視線邊緣似乎有某隻格外眼熟的黑皮一閃而過。
少年腳步微頓,原本想離去的動作暫緩,轉過身去,沉默凝視著徑直步入附近書店的高大背影。
桐皇的西裝款式校服,甚是罕見的發色,當然決定性的證據是放在黑暗中看不清的膚色。
毫無疑問,是翹掉籃球部訓練的青峰大輝。
兩人在國中時期曾是密不可分的搭檔,關係也是球隊中最好的,光與影的合作威力強勁,一度成為帝光球隊主要方針。
國三最後一段時間,崩壞的關係讓黑子哲也耿耿於懷許久,然而伴隨著時間衝刷,如今的他早已能坦然麵對。
他自然明白,與一位黑手黨高層見麵,對生活在普通世界的學生而言是多麼危險的事。
隻是這次情況稍稍有點不同。
手下人在自家夜店被殺,見到那標誌性的死法後,活在暗世界的人沒誰會蠢到找警察,派組織人來封鎖地盤才是常規操作。
這家書店又離夜店如此之近,能吸引青峰大輝繞遠路到來,恐怕裡麵相較一般書店有更多麵向成人的刊物,甚至極有可能作為小批量貨物的交接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