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之後準備怎麼做?”中原中也問道,“已經沒有潛伏的必要了,還要繼續當高中生?”
“不知道。”專門空出一隻手扶帽子的少年回答說。
今天並非休息日,他離開學校可是徹徹底底的逃課。普通的翹課就算了,他這個是直接跑到其他城市,未免太過誇張,完全沒法校紀校規放在眼裡。
姑且不論有沒有將尊重放眼裡這種老生常談的問題,黑子哲也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談這個,更多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繼續留下。
所以麵對中原中也的問題,他沉默了,表情難得露出名為糾結的含義。
“說到底,開學這段時間,我根本沒有認真履行過學生的義務,朋友倒是交到一個,不過更像是對有潛力後輩的欣賞。”
中原中也一聽,來了興致:“能被你看中的人,還真是稀奇。”
“籃球方麵的。”少年立刻解釋道,示意對方熄了念頭,“很可惜,不能納入組織。”
“這樣啊。”
中原中也沒有糾結,也沒覺得失落,繼續開他的車。
港口黑手黨確實求賢若渴,對有能力的人很是歡迎。畢竟異能力者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性格古怪算最常見的,卻也足夠致命,導致組織內真正能乾到管理層、挑大梁的人沒幾個,不怪他會留意有資質的好苗子。
學生還是算了。
把人家好端端生活在陽光下的孩子,強行拽入黑暗,這操作未免太不地道了。
“對了,回去向首領彙報之前,我去找一下太宰君。”
黑子哲也毫無征兆地開口,坦然道出某個追捕令高掛組織內部多年的叛徒名字。
中原中也:“……”
原本還神色如常的青年,臉驟然黑了幾度,心情也直接降低到穀底,差點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就差把“煩躁、不樂意”幾個字刻在臉皮上了。
他是一點也不想聽那條青花魚的信息!
尤其說這話的還是他對象,使得中原中也更惱火了。
──
黑子哲也跟太宰治的關係算不上多好。
他很不擅長應付這種類型,行為舉止看似輕浮,內裡卻深沉的不知埋了多少東西,交談起來很費力,跟那隻老狐狸差不多,又有著微妙的區彆。
如果太宰治聽了這話,怕不是當場表演個激情嘔吐。
最初見麵時,兩人外表年齡差不了多少,內在卻有著至少十幾年的差異,很難以朋友身份平輩交流,接觸不多。這種狀態一直延續到太宰治叛逃,兩人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隻是這次確實有必要見麵。
考慮到那對搭檔見麵開打的日常,以及兩個港口黑手黨的乾部一同到來未免有點挑事的嫌疑,他拜托中原中也先一步回到本部,獨自一人來到武裝偵探社樓下,在咖啡廳裡約人見麵。
武裝偵探社與港口黑手黨是明麵上的敵對關係,但是對於知曉雙方首領是師出同門師兄弟的黑子哲也而言,其他人如何想管不著,單就自己,對偵探社沒什麼抵觸情緒。
本質都是維持橫濱穩定三刻構想必不可少的一環,倒不必將彼此放在完全敵對的立場。
更何況,偵探社內確實有他的老熟人在。
由於衣裝過於顯眼,進門時,懸掛在店門頂處的鈴鐺也會輕響起,黑子哲也這次沒有被無視個徹底。
咖啡店的服務員是位性格熱情的大媽,跟店長是夫妻關係,熱切地招呼了客人後,便帶著下好的單回到後廚,開火準備菜品。
少年將禮帽摘下,放置在一旁,目光落在率先放置在自己麵前的咖啡中,注視著深褐色色澤中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靜默等候著。
清脆鈴聲很快又一次響起。
身穿短款沙色外套的男人出現,胡子拉碴,像是三天沒好好刮過,將五官襯得老氣。他的頭發是稍顯暗沉的紅色,兩大撮呆毛直愣愣翹著,與那份冷靜表情不太相稱。
咖啡店不大,站在門口足以一覽無餘。
男人視線鎖定在店內唯一的客人身上,目不轉睛盯了半晌,視線在空中交鋒,竟意外的和諧,沒有任何火/藥氣息。
他邁開步子,向少年走去。
兩人表情如出一轍,同樣是毫無波瀾,同樣是察覺不到什麼情緒波動,看著竟有些微妙。說不上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至少神韻有個七八分相似,讓人不經懷疑兩人關係如何。
黑子哲也放下咖啡杯,微微頷首。
“好久不見了,織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