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武裝偵探社的一員,織田作之助已經是這家咖啡廳的常客,見到他的到來,店老板隻是微微驚訝了一下,便意識到他跟這個身穿黑西裝的少年是舊識。
不然黑子哲也也不會率先點好一份辣咖喱。
打過招呼後,紅發男人落坐在對麵,見到上到自己麵前的辣咖喱稍微一愣,道了謝,解釋說:“太宰他出任務了,要等會才過來。”
“沒關係的,我不著急。”黑子哲也搖搖頭,“隻是有點事想要拜托他。”
織田作之助,算是黑子哲也少有重點關注的對象。
早在加入港口黑手黨之前,兩人職業完全重合,都是麵容尤為稚嫩的少年殺手,殺伐淩厲,手段果決。隻不過一個是真的小,另一個是外表年齡停滯,殼子裡裝了個成年人的魂。
那時的他們還交過手,經驗還不夠老道的黑子哲也犯了大錯,因對手過於年少掉以輕心,差點翻了車。
回過神來想想,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跟赤司的天帝之眼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卻又比那更實用。
最後若不是黑子哲也把人捆了,時刻監視著麵冷少年的心跳,捕捉他的微表情,挨個試探懸賞自己的雇主疑似人選。鎖定後,反過去先一步解決對方,中止了織田作之助的任務,兩人說不定還有的糾纏。
再次見麵已是多年後。
彼時,黑子哲也已成為港口黑手黨的乾部,本職依舊是殺手,隻是不再漂泊,找了個靠得住的東家,身居高位。織田作之助卻選擇金盆洗手,年少稚氣退去,下巴冒出碎胡渣,明明才是20剛過的年紀,卻顯得老氣橫秋。
也是在那時,原本隻把織田作之助當做稍微認識的陌生人的黑子哲也,開始對這個前同行格外關注起來。
原因很簡單,織田作之助的聲音,令黑子哲也倍感懷念。
跟他曾經的光,跟青峰大輝一模一樣。
後麵的事情不必細說,拒絕再次殺人的織田作之助,不可能得到組織的重用,連工資稍微高些的基層部隊都進不去,隻能作為最底層的小嘍囉,做一些沒人願意乾的跑腿雜活。
黑子哲也畢竟是乾部,那時的他跟森鷗外關係稱不上好,卻也要親自解決不少繁重任務。他不可能特意去找織田作之助聊上幾句,有沒有話題還另說,這種為了緬懷過去,拿相似聲音麻痹自己的行為,也是黑子哲也不願做的。
更何況,太宰治發現他對織田作之助的關注後,一直在有意無意的阻撓。就像是自己小世界中心愛的玩具被彆人盯上,犟著脾氣,始終不肯撒手,貓一樣的渾身毛發炸起,不肯讓外人接近。
黑子哲也倒是不在意這些。
最實用的禮物他已經送出手,不然織田作之助跟收養的那幾個孩子,已經死在mimic事件裡了。
回想起往事,少年輕啜一口咖啡,問:“孩子們最近如何?”
“橫濱不夠安全,孩子們現在在其他城市上寄宿學校,假期才回來。”
這倒也是合適的選擇,橫濱因為異能大戰時期的曆史遺留問題,是當前日本僅存其一的租界。相較於其他磅礴發展的大城市以外,混亂、無序、貧苦,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牢牢攀附上這座城市的根基。
貧富差距極大,政府難以當權,連麵積碩大的貧民窟都沒得到妥善處置。更彆說這座城市還給那幾個孩子留下很多不好的回憶,想儘數消除沒那麼容易,離開或許會更好。
“當年的事情,一直沒有機會道謝。”紅發男人神色微黯,深藍色的眸子深處搖曳著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語氣低沉。
他似是想到什麼極其糟糕的內容,攥緊餐勺的指尖不自然地收緊,將指腹壓得泛白。
“謝謝你救了孩子們。”
“我也是有著私心的,不用。”
織田作之助緊緊凝視著他:“但是協助乾部叛逃,這個罪名──”
男人的話被又一串清脆鈴聲打斷,沒能說到最後。
在這個沒趕上飯點的時間,咖啡店內迎來了第三位客人。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卷發青年,麵貌精致,單憑這張臉就少不了桃花,除了頭和雙手,暴露在外的皮膚幾乎全被繃帶覆蓋,跟木乃伊有的一拚。
他渾身衣服潮乎乎,像是剛扔進洗衣機掄過一輪,更像是落水後被撈出,走了一路,仍未乾透。他蠻不在乎地撓撓頭,明明渾身衣物沉重,步子卻輕之又輕,來到織田作之助落座的沙發旁,大大咧咧坐下。
“這點織田作就不用擔心了,森先生可沒有處罰他,現在比誰都要信任黑子君,還折騰出了什麼繼承人的名號。”青年撇撇嘴,抹消了織田作之助的擔憂,又任打量的目光落在黑子哲也身上,滿臉嫌棄。
他沉默兩秒,毫無征兆打了個寒顫,仿佛投河自/殺的寒意到現在才糾纏上來,攏緊外套,朝後縮了縮,吐槽:“實話說,有點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