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依告訴過他,有家人在的房子,才能是家,否則就僅僅是一個居所罷了。
那麼,璃月就是一個像“家”一般的國度。
他並沒有放棄打聽起死回生的方法。
璃月這個和平的國度,也會偶爾會有疾病纏身之人,生老病死才是人類的常態。而人偶少年聽聞這裡有一位不卜廬的醫師,就像是擁有起死回生的仙術一般,可以將瀕死的患者從
生死線上拉回來。
於是,他特意裝成患者的模樣,前去拜訪醫師。
醫師的樣貌俊朗,脖頸上有條白蛇的纏繞,他麵露溫和的笑意,抬手為他把脈,結果發現他沒有脈搏,被嚇得夠嗆。
最後還是勉強化解了誤會。
醫師雖然能夠救死扶傷,擁有妙手回春的醫術,他本人的體質卻極其脆弱,時常咳嗽不斷,生命宛如風中搖晃不定的燭火。
在人偶少年表明了身份,以及他想要了解對方能夠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的來意時,醫師垂眸苦笑。
“人死不能複生啊,少年。”
他抬手撫過將腦袋伸過來的白蛇,清朗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悲戚的神色:“我的這條性命,便是在絕症瀕死時,我曾經的重要之人,為了能夠留住我,而用她的性命強行交換的。”
“她身死,換我存活。”
“但是這對生者而言,卻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情,生者需要日日夜夜活在自責中,被禁忌之法的代價折磨軀體,死者也付諸了生命的代價。”
“尋常人類想要扭轉生死,違逆天道,一定會需要付諸極其嚴苛的代價……我想,你也一定正在走一條艱辛的道路吧,少年?”
人偶少年告彆了醫師,卻也不知道是否有將他最後的那番勸告聽進耳中。
在那之後,他還來到了象征著自由的風之國度蒙德,行過了人人都以知識為榮耀的國度須彌,路過了水之國度至冬。
他始終沒有尋找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心,是什麼?
他想,身為人偶的自己實在是太愚鈍了,所以他至今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在女孩在他的麵前墜入爐心之後,在親自送走了自己最後一位重要的朋友以後,他的左胸口的空洞處,就無時無刻的傳來絲絲縷縷的鈍痛。
他親眼見過了女孩子心心念念的說過的海燈節,在萬千燈火在他的麵前升起的那一瞬間,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身側,刹那間仿佛捕獲到了她開心的蹦跳,牽著他的手呼喚阿奇的身影,轉瞬即逝。
明明那是相當熱鬨又美麗的場景,可是不知為何,胸口的痛感反倒在那個時候變的更加強烈了。
“悠依,我太笨了,我不明白心是什麼。”
他在荒廢的廟宇過夜,他聽著廟宇外的風聲與雨聲,他躺在冰冷的地板角落,將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可是……自從你離開之後,這個地方,每一天每一天都很疼很疼。”
他喃喃的說道。
人偶走過了晴天與雨夜,最後他來到了一個一年四季的大雪都未曾停歇的國度。
這裡是至冬。
人偶的皮膚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他好奇的環顧四周,四處打量著這個冰天雪地的陌生國度,抬手接住了一片落在自己掌心的細小雪花。
“你好。”
人偶少年回過頭,他看到了一位戴著半截麵具,穿著白色長袍,打扮極其華麗的臉生青年。
他的記憶中,並沒有任何有關這樣一張麵孔的印象,因此他下意識的保持了警惕,將頭上的鬥笠下壓,並不回應男人的問候,轉身打算徑直離開。
“彆那麼著急啊,少年。”那男人輕輕一笑:“我隻是想要詢問你,是否對力量有所興趣而已。”
“沒……”
“孩子,彆那麼著急否認。”男人打斷了人偶想要否決的話語,他圍繞著麵前的人偶少年,緩緩的踱步起來:“擁有力量之後,興許就可以比肩神明,或許超越神明,也許我能夠明白你內心最渴求的是什麼……”
“沒有興趣。”
對於那位拋棄了他的造物主,雷電的神明,人偶少年的內心在如今也並沒有多大的波瀾,興許他曾經還萌生過與那位神明有關的願望,但是如今在漫長的旅途中,他早已經淡忘了那個念頭。
人偶淡淡的回答道:“你這裡,並沒有我所想要的東西。”
“是嗎。”男人低低一笑:“那實在是可惜,明明成為神明之後,興許能擁有著逆轉時空,將時間玩弄與掌握在手中的能力。”
“……?!”人偶少年猛然回過頭。
見魚兒上鉤,男人隱藏在麵具下的眼眸,緩緩眯起。
“神明能夠做到這些……?”
“神明什麼都能做到。”
風雪漸漸的大了,覆蓋過了男人變的有些詭譎的語氣。
“或許你曾經聽過,時間之魔□□諱……”
—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選擇麵對悠依隱藏了那些波濤暗湧的肮臟事情。
原因無他,他們想要讓這個終於獲得了幸福的孩子,能夠無憂無慮的,平安寧靜的渡過之後的時光。
在他們去往的那個世界,他們對她的身上會發生什麼都是那樣的無力,也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她。
但是至少,在這個世界中,他們會為她鏟平一切的障礙。
把用完了的禪院直哉扔街上踹回家以後,禪院甚爾帶著剩下的三個“孩子”……魈大概也算孩子,總之帶著三人一同去了趟遊樂場,當然,他們最主要的還是想讓悠依感受一下正常的孩子的玩樂方式。
悠依玩的很開心,她一點都不害怕過山車和一類高空的刺激的遊戲,張開雙臂在空中歡快的笑著,因為之前她乘著留雲借風真君的仙鳥原型遊山玩水時,失重感和推背感可比現在要強的多,可是她已然習慣了。
“其實我最近一種在苦惱一件事情,就是關於,悠依她之後是否要去做咒術師……”
在悠依與魈坐在前排時,五條悟正在神色凝重的與甚爾互相交流一些嚴肅向的問題。
嘛,那些咒術界的肮臟事情暫時按下不表,因為他們一人一拳都能把那些雜魚打的不能再死,甚爾首先考量的其實是妹妹的未來。
“關於悠依,要不要做咒術師?”五條悟抬眸看著這位麵冷心細的兄長。
“雖然我很不願意讓她時時刻刻都涉足於相當危險的環境…
…”禪院甚爾雙手環胸,蹙眉道:“但是她的性格我再清楚不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一定是希望能儘力拯救更多的人。”
“……那個丫頭就是那樣傻的人。”甚爾回憶起了她給自己喂藥的那晚,喃喃道。
“我同意。”五條悟想起了她以身作餌引開特級咒靈的那次。
二人同步的歎了口氣。
“不過啊,甚爾哥哥,不管悠依她選擇了未來做什麼,隻需要她以最快樂,最幸福的方式過下去,那就足夠了吧。”五條悟聳肩微笑:“至於我們,就負責給她鏟除前行的障礙好了。”
“啊,說的不錯,隻是,還有一件事。”
“嗯?”
“彆趁機喊我哥哥,嘖。”
“誒嘿。”
神子托腮望著正在左右來回奔跑的女孩,她今天也換了一身雪白的連衣裙,純白色的長裙,銀白色的長發,正在往嘴裡塞白花花棉花糖的女孩像翩翩起舞的雪花,又像雪的精靈。
下一秒,她就閃現到了自己的麵前,一把牽住了他與甚爾二人的手。
“快來快來,悟君,哥哥,我和魈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地方!”
悠依的口中很有趣的地方是一個可以自動拍大頭貼的小小自助照相室,因為禪院甚爾現在的個頭實在是太高的關係,他甚至需要稍微彎一下腰才能進入小小的照相室。
悠依選了一個非常非常公主夢幻的泡泡濾鏡,順便從背後的道具牆上,一人取了一個貓耳頭箍,自己先戴好了,再笑吟吟的分給了三人。
五條悟望著手中的白色貓耳,望著那邊笑容亮眼的女孩,麵頰微紅:“……真是的,悠依你有沒有搞錯,我可是個男生,怎麼可以戴這種非常女孩子氣的——”
他話音未落,那邊的魈上仙已經將墨綠色的貓耳扣在了自己的腦袋上,麵對這超凡脫俗的飾品,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彆扭之意,仍舊是一副不近人間煙火的淡漠模樣,認真的詢問身邊的女孩:“如何?”
悠依:“哦呼。”
五條悟:“……”
魈上仙,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魈上仙!
被卷到的五條悟將貓耳戴的飛快。
最後,由甚爾在身後揉著女孩的腦袋,兩位少年一左一右的呆在女孩的身側,神子笑容不羈,仙人眉眼柔和,四人在一起,拍出了這張大頭貼。
照片裡的悠依麵對鏡頭笑的很開心,她的眼眸裡仿佛盛滿了萬千星火與星辰大海,一切的溫柔都被斂進了眼睛,晶藍色的雙眼波光粼粼。
“謝謝你們。”她輕聲說:“我現在真的……真的很幸福。”
—
但是,在悠依注視不到的角落中。
在那段時間內,甚爾幾乎踏平了咒術界的整個黑暗麵,一時間,不論是詛咒師還是二道販子,在聽到天與暴君的名號以後,都會嚇到連滾帶爬,瑟瑟發抖,天知道那尊大神,近期到底搭錯了哪根神經。
六眼的神子在一次咒術師高層的會議之中,毫不避諱的徑直闖入了會議場所之內,他用不屑一顧的神情瞥過這幫老橘子,說出了一些足矣讓他們當場氣到高血壓和腦血栓的話語。
可是礙於對方的神子身份,他們根本就無法發作。
禪院家的主宅,今日還沒有風平浪靜過一些時日,就有一位周身上下都是黑色打扮的少年沒打一聲招呼的從正門闖入。
麵對一臉警惕的圍攏住他的禪院族人,少年銳利的金瞳掃視過了在場的所有人,他抬手淩空握住了和璞鳶,破空之聲獵獵作響。
“你們就是禪院一族麼?”他冰冷的問。
——在悠依注視不到的角落中,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熾熱的守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