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團副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
這不是明擺著嘛,他規劃的線路,朱勝忠帶著童子標出去偵察,很順利就回來了,後來童子標自己帶人出去,雖然小有坎坷,但也還是回來了。
“你出去之後,有啥計劃,直接去找那個大洋馬?”老謝想了想,指指上官團副,說道:“要不然讓上官團副給你寫個條子,你去找軍統上海站裡上官團副的熟人?”
“不行!”上官團副擺著手,看向老謝說道:“暫時還是彆去找軍統站吧,太亂了,咱們也不知道軍統上海站有沒有被鬼子滲透……”
老楊也覺得上官團副說的有道理。
三人一起看向彭小文。
彭小文說道:“長官們說的這個情況,我考慮到了,我的想法是這樣這樣這樣這樣事……”
簡單一說,仨人一個個眼睛放光,稍微推敲討論一番就同意了彭小文的提議。
但其實他們都知道,彭小文應該打了埋伏,不知道這說出來的能有幾成。
彭小文領命前去準備,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什麼話想說。
楊瑞福輕輕搖著頭感慨道:“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我都不信,平時那麼不著調的家夥,逼到死地之後,居然一下子開竅了似的!”
“你呀!老楊,你這人就是太實誠,太直!依我看,小文這小子,他那是假癡不癲!他那是大智若愚!”
上官團副笑眯眯的,仿佛他早已看破真相似的。
謝金元皺著眉頭,慢慢說道:“這兩天給我的感受,我講講啊,我覺得,我們對他個人安全的擔心,尤其是我……我覺得,反而咱們限製了他能力的發揮!”
“說起來,我也慚愧!”
上官團副輕輕搖著頭,說道:“要是我們早上放他出去,就按他說的,鑽到鐵扇公主肚子裡去鬨上一通,說不定真的是效果非常好呢!”
“誰說不是啊!”
楊瑞福站起身,從旁邊拿出來一個文件夾,翻了翻拿出來一張圖紙,是上海火車站的示意圖,拿過來放在桌子,用手指頭指了指,說道:“你們看這個圖,這是他昨晚上的規劃,今天早上小童過去時候,咱們拿掉了裡麵大概三分之一的目標……你看這個目標,還有這個目標……”
“對呀對呀,當時我真是沒想到在這個位置上放個定時炸彈有什麼意義,又不是什麼重要價值的目標,所以小童執行任務時候我就把這個目標劃掉了,沒讓他們去。”
上官團副說話的時候非常懊惱。
好多目標,彭小文並沒有解釋為啥要做。
那確實也不好一個一個解釋的那麼細,那個都是長時間磨合形成的默契。
謝金元點點頭,說道:“你說的這個點,我也是下午才想到的……”
下午日軍反撲,試圖清理並占領了這片區域,但最終吃了鍋夾生飯撤了回去。
再後來租界工部局洋鬼子這麼協調下,烏鎮路和曲阜路成了分界線。
這樣的分界線,坦白說洋鬼子這是拉偏架了……因為這樣一來,華夏軍隊就有了在臨近烏鎮路的建築群內部署迫擊炮陣地了。
在那裡部署陣地的話,與四行倉庫直線距離隻有2點幾公裡的上海火車站,就連火車站貨場最北邊的那兩條鐵路線,也都已經在82迫擊炮射程之內!
下午對麵樓上有人用黑板報信,說小鬼子調來了兩輛運送軍用物資的軍列停到了那條鐵路線上,那顯然是鬼子用於明天向四行倉庫發起進攻的軍用物資。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三個才猛然發現一個問題!
今天早上沒讓彭小文出去冒險,讓童子標帶隊過去,執行的那個“簡化版本”方案中,經過他們討論劃掉了幾處他們覺得價值不大的目標,其中有三個要放置定時炸彈和燃燒彈的位置,並且設置在淩晨爆炸,那居然是為了給迫擊炮敲掉鬼子最北邊鐵路線上軍列提供坐標定位的!
可是,這玩意……他不解釋,這特麼誰能想那麼遠啊!
這不僅僅是腦子的問題,這很顯然是經驗非常豐富和老道的老兵油子,身經百戰而且心黑手毒!
他那個什麼美國化學老師,姓白的,說不定真是參加過西班牙內戰的國際縱隊成員!
而且應該還不是個小兵,至少是有過豐富步炮協同指揮經驗的長官!
所以說,外麵的傳言,也並非完全是空穴來風。
四行倉庫裡雖然沒有德國教官和國際縱隊,但是有個神秘化學老師的徒弟……
也正是因為這一係列的事情,謝金元隱隱約約覺得,彭小文有一些話,似乎並不是吹牛逼說狂話,似乎他不是不怕死的二愣子。
他說,他是過來救這支孤軍的。
那所以,是不是可以信他一次?
仨人溝通討論著,大家都覺得,在對彭小文的使用上,可以適當再放點手,再放開點,大家都有這種想法,所以很快達成一致。
10月28日深夜十一點,和平飯店320房。
十點鐘觀察團從蘇州河北岸返回,夢普直接就返回了住處,現在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
夢普有點後悔自己相信那個華夏醫生的話了,他怎麼可能過得來蘇州河南岸!
早知道就不拒絕那個意大利武官了,說不定能打探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有那麼一瞬間,夢普都開始自我懷疑了,自己到底不是當特工這塊料啊!
要不然,這個兼職就不乾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當小記者算了,拿不到獨家新聞,拿不到普利策獎,那就算了唄。
都是命吧……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不就又被打回原形了嗎?
自己才23歲,還這麼年輕,真就要認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