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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話如實轉告給了田中老師和高橘夫婦,待會我的長輩或許會來。他們的目光看上去頗為輕蔑,似乎是不大相信我的話——畢竟我現在的說法與剛才表現完全相悖。
田中老師微抬了抬眼鏡,語帶懷疑地道:“光是拖延可沒什麼意思。”
然而我好似突然間被灌滿了奇妙的信心,十分平靜地道:“請稍安勿躁。”
我原本已經做好了等待幾個小時、或是突然接到伯父沒有時間前來的消息的準備。但事實上,我不過等待了幾分鐘,在麵前田中老師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前,門被人推開了。
走進來的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少年,灰紫色短發,發尾微微翹起,眼底的一點淚痣很是引人注目。他身上穿的同樣是三年級生製服,外套微微散開,成熟壓迫得卻不像是個學生。
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田中枯井下意識站起身詢問:“這位同學,您是……”
少年一言不發,直接坐到對麵的長沙發椅上,翹起腿,雙手伸展著放開,姿態自然又霸道無比,占滿了整個沙發。
而先前還神色不耐的高橘夫妻,卻在打量少年時突然一怔,熱切地圍上他。高橘先生已經從胸前掏出名片來遞上,殷勤地詢問:“是跡部少爺嗎?在下是高橘成樹,群萃集團的社長,早就聽說過您就讀在冰帝,沒想到這次居然能碰上,真是太巧了……”
然而跡部卻沒有去接那張名片。
高橘先生的手被尷尬地留在半空中。
跡部瞥了我一眼,指了指身旁的空座:“涉光,坐過來。”
我:“?”
我才發現他就是那位我名義上的堂兄,跡部景吾。
我們似乎是第一次見麵,跡部君不應該叫的這麼親密才對。但是現在並不是提出疑問的好時機,我沉默著坐了過去。
跡部景吾這才將目光移向那三個麵色煞白的成年人,漫不經心:“抱歉,家父並不像高橘先生這樣有時間,能將精力花費在欺壓……不,訊問一個青少年身上。隻能由我來出麵了,希望不會讓您覺得……”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田中老師一眼,刻意將音調念重了一點,“跡部家沒有掌事的人了。”
跡部這個姓氏帶來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便是連不大清楚狀況的田中枯井都冷汗直流,一時失態地道:“怎麼可能,聽川涉光不是孤兒嗎?”
跡部景吾深藍色的瞳色微沉,懶散地說道:“請您注意言辭。他是我的弟弟。”
“……是、是!”
明明是學生,卻讓田中枯井由衷感覺到了被壓迫之感,驚恐的在心裡想著……現在的中學生都這麼可怕了嗎?
跡部景吾微撫了撫淚痣,將談話再次轉向正軌:“從我在醫療室以及高橘小姐現在所居的金井醫院得到的病曆表來看,診斷結果十分不樂觀,已經惡化到您口中的地步了,醫院竟然還在拖延治療,”少年神色傲慢地一笑,“我會安排高橘渡子儘快轉入重症監護室的。”
高橘夫人的臉色微白。
她幾乎在瞬間就理解了跡部的意思,恐怕再撒謊下去,渡子就危險了。
“對、對不起……”高橘夫人還沒來得及道歉完,那個被長長劉海覆蓋著眼睛,看起來分外老實沉默、半點沒有跡部家血脈樣子的聽川涉光已經深深鞠躬,言辭誠懇地道:“對不起,請原諒我。”
跡部少爺的目光變得更加可怕了。
高橘夫人微微結舌——可惡,真是看走眼了,這小鬼居然這麼會火上澆油,讓跡部家繼承人給他出氣!
……
聽到跡部君的話,我原本心底的最後一分懷疑也消散了。
原來高橘同學真的受傷這麼嚴重。
可是在我道歉後,高橘夫人像是更加氣憤了。
跡部君突然很用力地揉我的頭發,讓我坐回去。然後用更加冰冷的語調說道:“巧合的是,我在調查中也發現了高橘渡子小姐以往的一些小惡作劇——如果將低年級生毀容再逼迫退學,也算是小惡作劇的話。”
“跡部集團非常願意為這些曾經的冰帝學生提供法律援助。”
隨著跡部的話,對麵高橘先生的臉色也逐漸變得害怕起來。
我看著仍在不緊不慢地商討“賠償事宜”的跡部,不知覺間就變得……
有點興奮起來。
跡部君真的很厲害。
我想要成為他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