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話音沒落,眼淚鼻涕就流了下來。
“之前我們也不是故意欺負肆玉小少爺的啊,每次給他吃剩飯或者糊鍋發黴的飯的時候,都是夫人示意的啊,我們隻是傭人,哪敢做這麼過分啊!”
“是啊是啊,虐待小少爺的事情和我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有人附和。
其他沒說話的人要麼瑟瑟發抖,要麼眼含怨恨地看著王姨等人。
本來死撐著不說還有可能徹底撇清乾係,現在豈不是不打自招?!
他們得罪不起現在的白肆玉,難道就得罪得起董事長嗎?!!
王姨的話讓前來取證的女警臉色一黑,她和身邊幾位男警互覷一眼,這個秦家還真是越挖越黑,那個白肆玉也太可憐了。
“都跟我們去警局一趟吧!”
秦家傭人被帶進警局取證的時候,秦華遠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雖說現在已經沒人敢明顯地包庇秦家,但偷偷通風報信的還是有部分在。
利益到了,自然有“勇士”。
秦華遠咬牙切齒,他自問平日裡對這些傭人不錯,卻沒想到這些東西有一個算一個白眼狼。
他沒有回秦家,反而將一筆錢分開轉賬到幾個特殊賬戶,然後著重處理起集團被爆出的種種問題,秦稚那邊的事情被他暫且擱置。
可氣運的反噬可怕至極。
稅收、賄賂、手續不合法、項目涉命案......種種隱藏在龐然大物繁枝茂葉下麵的齷齪一旦被拋至水麵,便激起越來越大的民憤,不再能被隨意壓下。
此時的輿論已經好比滾沸的油鍋,但凡有點風吹草動的水珠子,就必然迎來爆.炸。
秦家名譽坍塌到不可再塌,秦華遠最後隻好將重點放在退路上。
可很快又發現這所謂的最後的退路,也不是他一方出手就可完成。
......
白肆玉在動手攔下管家,幫助警察帶其進警察局後,就深藏功與名地和牧長燭一起離開了。
牧長燭笑著看向他:“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也可以說是讓磁場幫我一起做了一個障眼法。”白肆玉捏著手中花生米大小的陣眼石,“這可是寶貝,是之前我在西郊集貿市場買雷擊木的時候在一個套圈的小攤子上淘的。”
那個套圈的小攤子周圍擺了一圈漂亮的鵝卵石,這黑不溜秋的陣眼石就躺在那一堆石頭裡,實在是可憐得很呐,明珠蒙塵!
白肆玉說完,把陣眼石寶貝地塞回小包包,牧長燭看著這陳舊明顯背了很多年的小書包,心裡有一絲酸軟。
“我累了。”白肆玉將書包拉鏈拉上,呼出了一口氣,感覺到現在為止今天的很多大事才算是真正忙完且告一段落了,一直繃著的神經終於徹底一輕。
身體裡的疲憊如海嘯般湧來,白肆玉突然就感覺眼皮子要打架了。
“我要休息一會兒,長燭,一會車到家了再喊我。
”
說著(),他就在座位上一歪?()?[(),嫩生生的臉蛋貼著座椅,一邊的臉被擠出一坨扭曲的嘟嘟肉,不管不顧地睡著了。
看著那擠成一團的臉頰肉,牧長燭眸底泛起隱隱笑意,下意識伸出了手,可在手指指尖馬上觸碰到白肆玉發絲前,恍然夢醒般愣住了。
他的手指停滯在半空,又緩緩收回。
片刻後,牧長燭麵色不改地將自己腿上的小毯子蓋在白肆玉的身上。
隻是眸光裡的東西深得讓人看不清。
白肆玉全無所覺。
他隻是夢囈似的嘴巴動了動,一隻手抓住毛毯無意識地向上扯了扯,整張臉徹底埋入了那帶著牧長燭身上獨特的冷冽木香氣的小毯。
牧長燭一隻手落在毛毯邊緣。
“杜午,開穩一點,慢一點。”
“是,三少。”
**
白肆玉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等他在一片暖烘烘的熔金似的陽光中醒來時,整個人都斷拍了好幾秒。
他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才聚起焦來,認出這是牧長燭給他租的房子的臥室.......
什麼,臥室?!
白肆玉一下子清醒了,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長燭怎麼沒有喊他,他不會是被抱上來的吧!
白肆玉腦海裡開始咕嘟嘟冒泡,趿拉著拖鞋就跑了出去,在衝進客廳的瞬間差點和正從廚房出來的杜午撞個滿懷。
“啊!”白肆玉嚇了一跳。
杜午也嚇一跳。
“杜午你怎麼在這兒?”“白大師你醒了?!”
杜午臉上露出喜色:“白大師你可醒了,你差點嚇死我們。”
“你們?”白肆玉腦袋緩緩轉動,這才看到正坐在客廳一邊笑意溫和地看著他的牧長燭。
白肆玉莫名耳朵尖一紅。
他剛剛是不是太不穩重了!
“肆玉......我這麼喊你可以吧?”牧長燭開了口。
“唔。”白肆玉耳朵有點癢癢的。
感覺這樣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畢竟以前師傅才這麼喊他,不過師傅是喊他小玉,太女孩子氣啦。
“行。”反正他都喊長燭了。
白肆玉決定給他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朋友一點特權。
牧長燭笑了:“是這樣,昨天來到你家樓下的時候,我有叫你,但是叫不醒,所以乾脆直接帶你上來了,可你的情況又讓我有些不放心,所以乾脆在這兒打擾了一夜......肆玉不會介意吧?”
“唔,當...當然不會。”這還哪算什麼打擾啊,這分明是留下來照看他了吧。
白肆玉心裡暖暖的。
怎麼辦,越和這個牧長燭相處越感覺他人好好啊!
白肆玉有點感動,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一件事,打擾了一夜.......也就是說他睡了一整天?!
白肆玉眼睛緩緩睜大:“現在
() 幾點了?()”
下午一點過五分。□()□[()”牧長燭右手握拳抵在嘴唇上,咳嗽了幾聲,收起一直放在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你餓了嗎,我們出去吃飯?”
“飯是肯定要吃的,但我怎麼會睡一整天呢?”昨天雖然要了他不少精力,可實際上道士作法動精動血的情況多了,昨天他還有牧長燭相助,不應該疲憊到那個份上。
如果牧長燭當時沒有幫他,他一個人對付對麵的九鼎陣,才是要躺個一兩天,不過最終肯定也能贏。
白肆玉蹙眉思忖了片刻,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他現在身體裡沒有問題,也沒有陣法殘留的隱患。
“長燭你昨天在哪裡睡的?”
剛剛聽到牧長燭咳嗽了,該不會著涼了吧。
“在客房。”牧長燭其實十分認床,昨天的確沒有休息好,但看到白肆玉活蹦亂跳地醒來,他莫名感覺精神了許多。
“啊?那個客房的褥子很硬的。”白肆玉皺眉,“你該回家的。”
“沒事,不用擔心。”牧長燭笑了笑,“我這兩天感覺好了很多。”
要是以前他一夜休息不好,第二天怕是要臥床休養生息。
可這次除了咳嗽幾聲,並沒有大礙。
“我讓杜午去訂餐,今天我們吃一點清淡的如何?”
“行,不過這次我請客!”白肆玉連忙道。
之前每次都是長燭請客,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牧長燭溫和地笑著,僅僅餘光一個眼神,杜午便默默退了出去。
......
杜午這次找的餐館是一家比較偏僻價格不貴但味道非常好的粵菜餐館,其實也可以算是他的私藏,因為地方位置太偏而間接擁有了私密性好的特點。
而那粵菜小餐館的老板娘三十多歲,妝容漂亮,一下子就認出了戴著口罩的白肆玉,頓時激動得不行。
“你你你....你是不是那個白——”老板娘想到網上那些細思極恐的猜測,緊急刹車,換了個更尊重的稱呼,“白肆玉白大師?!”
白肆玉有點尷尬地掃了牧長燭一眼,突然有點後悔之前太剛了,露臉剛的後果就是可能會被好多人認出來。
牧長燭笑意溫和地安撫他:“沒事的。”
然後轉而看向老板娘:“他不是那個白肆玉白大師,隻是長得像而已。”
老板娘這才看到白肆玉身後居然還有一位坐著輪椅長相極其俊美的年輕男人,男人明明臉上帶著笑,身著一襲溫潤清冷的中式對襟襯衫,可渾身攝人的氣勢不露自威,老板娘莫名感覺心臟一緊。
“啊.......那,那可能是我認錯了吧。”老板娘沒敢再多說,連忙讓服務員帶白肆玉二人去屋裡唯二的包廂之一。
服務員連忙帶路,等她帶著菜單出來後,滿臉卻都是激動的狂喜。
“月姐,那個少年進包廂就摘口罩了,真的和和和.......”她努力壓低聲音,“和白
() 肆玉長得一模一樣!不對,甚至比直播裡還好看!”
那睫毛長得一刷一刷的,刷得她看著都心癢癢,好想碰一下。
老板娘月姐瞄了一眼包廂門,小聲說:“彆聲張,一會兒我送他們一個甜品,你直接和菜一起端進去就行。”
這兩天她也沒少刷網吃瓜,對白肆玉是真心心疼和支持,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現在估計也才十七八歲,就遭遇了那麼多年的陰暗算計和折磨霸淩,真真是可憐。
更難得的是白肆玉還沒長歪,甚至還非常聰明,能情緒穩定心平氣和拿起武器捍衛自己權利和安全,比當年的她不知道強了多少。
她並不像那些在網上瘋狂罵白肆玉的人那樣無腦,早在真相曝光之前,她就沒罵過白肆玉。
原因無他,就是秦家父母的所作所為太奇怪,簡直和她老家的父母一模一樣,嗬......
嘴上說是最愛她這個女兒,可給她宣傳出去的名聲比誰都差,她那個整日偷雞摸狗還會打她的大哥反而被說得老實又純善,他們並不維護她的行為早就暴露了他們真正愛的孩子到底是誰。
服務員孫雯雯點頭:“我知道的,月姐。”
她是周六周末在這兒小時工的大學生,要不是月姐心善,她是找不到這麼穩定的兼職的。
“你好老板,兩位。”兩人正說著話,又有一男一女走了進來,“有包廂嗎?”
“有的,正好還有一個。”發現是熟客,月姐臉上頓時掛上笑容,“二位裡麵請。”
兩人被帶進了另外一個包間,和白肆玉所在的包間正好對著。
他們剛進去,白肆玉就對著門口的地方瞄了一眼。
“怎麼了?”牧長燭問。
“沒事。”白肆玉搖搖頭,應該是他想多了。
還沒看到臉呢,怎麼會下意識覺得來人情況不對,就是師傅也沒有這種虛空判斷的能力。
白肆玉打開手機,戳進了某個APP,又隨手拿起旁邊的杯子,裡麵是服務員女生剛剛給他們倒的一杯黑黑的很像可樂茶水。
據說是他們館子的特色。
白肆玉一邊等APP中央的那個轉起來的圈圈轉完,一邊將杯子遞到嘴邊。
“這個APP真的好卡啊,每次都......!”
白肆玉突然五官一扭,聲音戛然而止,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好好好......好苦!!!
“啊......”白肆玉發出一種小孩喝白酒的痛苦嘶哈聲。
牧長燭好笑又心疼,從兜裡拿出一顆奶糖:“要不要吃糖?”
“要!”白肆玉連忙拿了過來,軟軟的手指肚輕輕劃過牧長燭的手心,癢癢的。
孫雯雯正好進來上涼菜,附帶老板娘月姐送的一碗餐館自製的花生酪。
見到白肆玉被苦成痛苦麵具,也不禁笑了:“這是我們餐館的特色涼茶,是有些苦的,正好我們老板娘送您一份花生酪,還加了桂花蜜
,您嘗嘗,正好可以壓一下苦味。”
白肆玉最怕苦,淚花都要冒出來了。
透過微微朦朧的視線,他嚼著奶糖擦了下眼角:“這不是有點苦啊,這超級苦!是用中藥熬的嗎?”
“的確有些材料算是中藥吧。”孫雯雯一直笑,她也不太懂,畢竟這都是月姐的配方。
她一邊上菜,一邊說:“花生酪不苦,這個可好吃了,還加了桂花蜜,很甜。你們正好是我們餐館今天的第六十六桌客人,老板娘特意送你們一份免費甜品。”
“免費的?謝謝。”白肆玉有些開心,臉上的痛苦麵具微微緩和。
但他下一秒把花生酪推到了牧長燭麵前,“我對花生過敏,長燭你快嘗嘗好不好吃。”
他上輩子就對花生過敏,一吃就渾身腫脹,這輩子的秦肆玉居然也是,誰說這不是一種緣分,哎......
孫雯雯一愣,心想月姐特意送甜品就是想給白肆玉吃的,結果白肆玉居然過敏。
早知道的話,月姐肯定會換一種的。
牧長燭一看服務員的表情就知道這甜品怕是特意送給小肆玉的,但是他非但沒戳穿,還接過了那碗花生酪。
他拿起小勺嘗了一口,微笑著道:“很好吃。”
雖然沒吃到白肆玉嘴裡,但白肆玉也美滋滋的,畢竟今天是他請客!
“你喜歡就好。”
孫雯雯上完菜便離開了包廂,等她腳步聲漸遠,白肆玉口中的奶糖已經化沒了。
他先夾起一筷子白切雞放到牧長燭麵前的盤子裡,一副“今天我做東讓我來好好照顧你喲”的表情:“長燭,快嘗嘗這個雞好不好吃。”
牧長燭看著他的眼睛,眼梢微彎:“好。”
天知道他心底的笑意快要消不下去了。
怎麼越相處越感覺眼前的小朋友太可愛呢。
沒錯,現在的白肆玉在牧長燭眼裡已經不是高深莫測距離感頗重的大師,而是一位能力非凡生動明媚.......且還要高考的少年。
而孫雯雯推著空空的上菜車一來到餐館大廳,就忍不住對月姐報信了。
“月姐,白肆玉他沒吃上花生酪。”
“啥?!”月姐頓時擰眉,“咋回事?!”
“他對花生過敏!”
月姐正刷著手機的手指一滯,一拍大腿。
失策啊失策,早知道先問一句了!
月姐手指鬆開的時候,手機頁麵正好加載刷新,彈出來幾個新上的熱榜新聞。
上麵赫然加粗的字跡被月姐餘光捕捉到,她連忙低頭仔細看去,不禁表情一愣,隨即狠狠咬住了牙根。
秦家真是一群人模狗樣的畜生啊!
而且這新聞早半個小時發出來多好——
【秦家傭人口供曝光,白肆玉竟常年遭受虐待】
【白肆玉花生過敏險些窒息卻被薑丹扇耳光】
【白肆玉臥室是傭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