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05章(1 / 2)

“誰不知宮門深似海,你若是出了甚麼差錯又當如何?”徐老爺子早上一得知此事就尋到清稚好一陣數落,胡子都打了翹,“你這丫頭不懂其中關竅,若是不慎把哪個皇妃公主治壞了,老夫怎麼保得住你?”

她也不是沒有過顧慮,但醫療事故哪都有,隻不過這次對象身份尊貴了點,後果也更為嚴重了些。

但若是凡事都想著做錯事了怎麼辦,那也沒人敢當醫者了。

“外祖父不必憂慮,自古伴君如伴虎,您不還是做官做得好好的?我可是您的外孫女兒,謹小慎微的本事都是從您那兒學來的,這您還不放心嗎?”她嘴甜,以往三兩句就能哄好外公,隻是這會兒事關重大,徐老爺子明顯也沒那麼好糊弄。

“老夫都活了快六十了,察言觀色的本事可不是你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學得來的,要我說,你還嫩著呢!”

然而清稚伶牙俐齒,也沒怎麼受打擊:“所以我要多學啊,要是不進宮見見世麵,那我怎麼及得上您呢?再說了,宮裡有那麼多名醫,也輪不上我獨當一麵,我也就是去給皇妃公主解解悶的,哪有什麼錯能犯。”

“你這孩子慣會回嘴!”徐老爺子雖是如此說,口氣已經有些鬆動,“就怕你笨手笨腳的惹貴人不悅,打你三十板子下不了地,老夫可護不了你。”

清稚忙賠笑,湊近前去給外公捶腿,小拳按得徐老爺子甚是舒服,一麵繼續煽風點火:“這不有您的名頭在嗎?那些皇妃娘娘們怎麼說都會瞧您兩分薄麵饒了外孫女的,我可不是一個人進宮,背後都是靠的您啊,這朝野上下誰聽到外公大名不迷糊?”

要這話是彆人說的,徐老爺子多半要一笑置之,但外孫女這麼奉承,他聽著卻是格外受用。

“你行走在外可彆把老夫掛在嘴上,老夫丟不起你這個人,為人處世切莫高調,謙虛永遠不會出錯兒。”聽歸聽,老爺子仍是不忘教訓小輩兩句。

這話顧清稚都聽膩了,但也傳達了一個訊息:外公這是同意了。

“是是是。”清稚忙彎了腰,“外孫女謹記外祖父教誨,多學些本事,少說些不該講的話。”

“這就對了。”徐老爺子滿意頷首,大手一揮,喚人給她收拾行李,“記著,貴人有話你就答,少招惹口舌是非,也彆想著和宮裡人交心,那裡頭可不會有人真心和你為友。”

“外孫女都記下了。”

“有事搶著去做,彆把家裡頭金尊玉貴的嬌養脾性帶過去,宮裡規矩不比這裡容得你放肆,這麼看來你去也好,磨磨你脾性。”

“記下了。”

“我就知外祖父最疼我了。”眼見著他還要關照,清稚不忘諂媚兩句結束話題,徐老爺子剛要逐退,她一溜煙便跑了。

“這孩子……”徐階無奈搖頭,朝著身邊老仆徐阿四笑,“越大越不聽話,老夫都拘不住她了。”

徐阿四也笑:“老奴瞧著顧小姐是極好的,做人又聰明又孝順,官家小姐能做到這樣已是最難得了。”

“老夫也不奢求她多伶俐,隻盼她平安一世,找個清良人家,順遂過日子就行了,方不負她母親托付之意。”

徐阿四聞言眉梢蹙起,明顯有話想說,卻顧忌主人不敢開口。

徐階擺手:“你我多年主仆,不用怕得罪我。”

徐阿四方才道:“老奴隻怕那嚴家並不合您心思。”

徐階喟歎:“何嘗不是呢。那不過一道權宜之計罷了,也就哄哄那嚴閣老。我這邊能拖則拖,真把她給了嚴紹庭,老夫這輩子心都不得安穩。總得想個法子。”

“那老爺可得想個兩全其美的主意,既保住咱家小姐,又不至於得罪了人。”

“正是。”徐階望著外孫女的背影,拈須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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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老爺子為了外孫女的將來憂心忡忡,這廂顧清稚房裡又來了個不想見的客人。

“小姐,牧生求見。”

“嚴紹庭的小廝?他有何事?”

“他說嚴二郎有事委托他過來。”

“讓他進來吧。”顧清稚皺眉喚。

仆隨其主,嚴紹庭就連小廝也穿金戴銀,著了件帶花紋的素絨布衫,一見清稚便跪:“顧姑娘,我家二郎有話托小的帶給您。”

“說。”

“二郎感謝您那次出手相救,讓小的帶了件寶貝送給您。”

“什麼寶貝?”饒兒不禁兩眼放光。

清稚瞪她,而後瞥一眼牧生,輕飄飄的語氣:“禮就不用了,讓他留著給彆人吧,我曉得有人會喜歡。”

這話一出,駭得牧生麵如土色:“小的不知顧姑娘是何意。”

“你不懂,他懂。”清稚接過饒兒捧來的一袋錢,拋給他,“拿著回去買茶吃。”

牧生收錢不含糊,當即謝了兩聲便將錢塞進袖子裡,但嘴上仍是為難:“這……您不收,小的沒法交差啊。”

“你就把我的話帶給他便好,他不會為難你的。”顧清稚似笑非笑,倚著那把烏木檀香椅,噙著顆果子逗籠子裡頭的鳥,揮手示意饒兒送客。

饒兒與牧生素來認識,故此牧生一出門便小聲問她:“你家主子這言語怎麼回事兒?打啞謎呢?”

饒兒攤了攤手,眼眉微挑。

牧生苦水隻得往肚子裡咽,一麵解下腕上的金餜子,往饒兒伸出的那隻手上塞。

正待細聽緣故,不料饒兒收了賄賂就回身走了。

“你這丫頭忒不講道義!”牧生不禁嚷嚷。

饒兒回頭眨眼:“是你家主子不講道義在先,怪不得我。”

十六七的女兒古靈精怪的,又生得一雙嬌俏大眼,望著這臉,牧生再大的火氣也沒處撒。

“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一路嘟噥,回了嚴府。

隻是當牧生把原話轉述給嚴二郎時,後者的表情逐漸微妙。

“她不會瞧出甚麼了吧?”嚴紹庭捏了捏下巴,話畢,他懷疑地掃了眼自家小廝,瞪他,“是不是你個小子辦事不周,讓人家瞧出了端倪?”

牧生駭得退了兩步,立即搖頭撇清關係:“不會,少爺知道奴才做事縝密,怎會留下把柄。何況您也不常去,又有奴才把風盯梢,必定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這丫頭鬼靈精著呢,就怕什麼都瞞不過她。”嚴紹庭歎口氣,“隻是我精心挑選的簪子她看不上,這可是我從娘那裡要來的,宮裡貴妃都不一定有的寶貝。”

“她不要,總有人識貨。”牧生目光瞟向遠處,“若是二郎你送給那位,必將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彆人麵前可千萬彆說漏嘴,若是漏了風聲出去,我要你屁股開花。”嚴紹庭警覺地四顧張望,確認無人後方才抬高聲音,“這樁婚事關乎本公子性命,你千萬仔細著,不能出半點差錯兒。”

牧生拍胸脯:“她顧小姐再聰明,也是閨中女子,能知道公子的家事?您不必過於在意,這事兒就連三天兩頭跟您聚在一塊兒的陸公子都不曉得,還有什麼人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