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是一道門,宋一在教室裡頭,李雯雯在教室外頭。
滿分一百分的測試題,考出十幾分的成績,這比零分還離譜——有些題目,她看起來答對了,但其實比答錯了還糟糕。
就比如這個第一題,判斷是對的,但說明的理由,讓老師的內心充滿了心塞感。
他的課程可以說是最簡單的課程了,隻要完成基礎功課,他也不介意給大家多一點自由活動的時間。
老師很清楚,道德感的培養不隻是靠課本的照本宣科,更是生活中耳濡目染的培養。
這麼簡單的功課,隻要用點心,基本上都是八十分往上的。像林則這種六十分低空飄過的,已經是重點觀察對象。
當然,老師也知道,他就是不去好好答題。
執教多年,他沒遇到過宋一這種“明明很認真答題了,但南轅北轍”的學生。
之前他這兒就收到了宋一的資料,但因為宋一看起來跟同學們相處挺“融洽”的。小孩很容易被環境改變,他就沒有放在心上。
但現在,他感覺到了棘手。
李雯雯也有點兒懵:她給宋一傳授的經驗沒問題啊,怎麼她就出不來?
但沒辦法了,她隻能回頭再給宋一實況轉播了。李雯雯揮揮手,溜得飛快。
跟宋一一起留堂那是不可能的。雖然講義氣,但是有限。
林則本來以為自己又會被老師抓住念叨,但有了宋一墊底,他的日子突然好過了起來。
林則對這個同桌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漲!
大家交完了測試玉簡後,教室就差不多空了,隻剩下思想品德老師跟宋一大眼瞪小眼。
“來我辦公室吧。”
宋一再次喜提辦公室喝茶套餐。
思想品德老師跟數學老師的辦公室差彆就挺大。
他這兒的玉簡也一樣多,上麵標著序號,代表法律案例(雖然宋一看不懂)。不過除此之外,旁邊還隔出了一個修煉室,在真正的修煉上,他比數學老師上心多了。
當然,他已經是元嬰期,是宋一目前見過的境界最高的老師。
“宋一同學,課本你有看過嗎?”
“看過一點。”宋一誠實地說。
她瞄了一眼內容,就是一堆假大空的毫無意義的話,就沒繼續看了。
李雯雯讓她按照常識答題就行,很簡單,而且測驗也說了要“誠信答題”,她當然不會胡編亂造上去。
無論是之前遇到的張軒、李修,還是現在的數學老師等人,都是讓她有什麼就說什麼,說錯了可以被糾正,而非被懲罰。這讓她自己也更願意“誠實答題”。
以前為了求生,她可以虛與委蛇,為了活下去怎樣都好。可本質上她就不是一個能長袖善舞的人,後來實力壯大不用看人臉色了,她就寧願一個人苦修,而不是去跟人狗苟蠅營。
修真,其實也是求真,越到後麵,肯定都是做回最真實的自己。
就算騙過了自己,也騙不過天道,也就有了心魔等劫難,有了無法突破的境界壁壘。
現在發現自己這個“幼崽”身份比想象中安全後,宋一本來那份耿直就開始往外冒了,“老師,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學著當一個偽君子嗎?”
非要這樣的話,也不是不行。
老師:……
怎麼說呢,宋一同學在道德與法律邊緣瘋狂試探,但又是一個奇怪的誠實的好孩子。
等等,現在可不是能覺得她是個好孩子的時候啊!
想象一下:
等宋一長大了,一邊留下鐵窗淚,一邊回憶當年:都是我思想品德老師教的好,才有了我的完美犯罪。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老師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老師否認三連,“你誠實答題,這個沒錯。但課本上所說的並不是虛假的東西,道德與法律是社會良性發展的基礎。”
“宋一同學,我知道你以前可能生活在某個秘境中,沒有這樣的觀念。但在人境,這是很重要的常識。因為這裡不隻有你一個人,不可能隨心所欲,這些東西有時候是對自己的束縛,有時候也是一種保護。”
宋一就說:“可說到底,規則不就是強者定的嗎?難道你們還能製裁強者?”
製定規則本身,就是強者對弱者的霸淩:我的地盤,我說了算。你說什麼?這是你的?抱歉,從現在開始是我的了。
說到這個,老師可就不困了,他手一伸,一枚玉簡飄到了他手上。
“當然。不是實力強就可以逃脫法律製裁的,這裡麵都是實力較強的修真者犯罪被製裁的案例,雖然不是你現在需要修習的,但還是可以好好看看,看完還我就行。”
培養小孩的敬畏心也是非常必要的。
宋一先大概瞄了一眼內容:
新紀元5011年,一張姓元嬰修士因私人恩怨殺了王姓修士一家,被判有期徒刑100年;
新紀元5012年,一文姓化形修士為了進階,修煉邪法,想要拿百餘童男童女祭獻,被判終身□□……
老師沒把有具體犯案過程的玉簡拿給宋一,但這些修士後來的牢獄生活倒是沒有刪改。這不僅是文字描述,都是有圖像虛影的:
這些在外麵也算風光的修士,到了裡麵還是得老老實實做人,重新進行道德與法製方麵的學習、接受心理評估與輔導,還有勞改。勞改的一般形式為,充當一個人、肉靈力站。
他們需要不停輸出靈力進某個奇怪的法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