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5030年,假期結束,雲小又迎來了一個新學期。
應橙是剛來雲小一學期的新老師,新學期開學,身為新人的她肯定要早早到校做準備。
可返校後,她驚訝地發現,辦公樓早就開始運轉了,好多資深老師都忙活開了,包括假期不值班的老師。
這讓應橙十分緊張:我是不是來晚了?
新人比老人懈怠,是職場大忌。
看著有些不安的應橙,有前輩笑著招呼了她一句,“彆緊張,你沒記錯時間,就是今天有個麻煩人物會來,大家就緊張了一點。”
麻煩人物?
“是轉學生嗎?”當了一個學期的老師,應橙多多少少了解現在的小朋友有多難纏,他們班就有幾個不太好對付的家夥。
現在學年過半,不是新生入學的時候,轉學生的可能性最大。
“不是,是新來的老師。”前輩意味深長地說。
“麻煩?”應橙一頭霧水,因為“麻煩”這種形容詞一般不會用來形容老師的吧?
修真界對教師的考核嚴格,如果不合格,根本不會加入教師團隊。而聽前輩的口吻,怎麼說呢,應橙感覺他頭疼之餘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
前輩但笑不語。
隻要在宋一就讀雲小期間在學校任教的老師,就沒有不認識她的。
她讓雲小從普普通通的一所小學,變成了修真界最受關注的小學,她給學校帶來了很多榮譽與實際性的好處,連帶著雲小的老師待遇與地位都水漲船高。
要說不喜歡她?有點難。
但她也絕對是最讓老師們頭疼的學生,沒有之一。
你不上她的課,可以樂嗬嗬地看熱鬨時,那是挺快樂的。但有時候你不知道啥時候痛苦就會輪到你頭上。
她什麼課都會去上一上,沒選的課也可以蹭,所以看到一個不屬於這個班的腦袋冒出來,千萬不要太驚訝,因為在課上你可能會遇到更多更令人頭禿的事情。
順利地將宋一送走畢業,大夥兒都鬆了一口氣,還好沒出啥意外。
後來遇到一些調皮的崽崽,大家的心態都放平了許多:再怎麼能搞事,比起宋一他們還是差了點。這些崽崽還是太嫩了啊!
現在她重新以老師的身份回來,他們歡迎是歡迎的,但難免感到了一絲熟悉的隱憂。當然啦,這可能是大家想太多了,現在宋一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肯定跟以前不一樣。
“她來了,正好你們要帶同一個班,可以好好交流交流。”前輩指著外麵宋一,對應橙說。
宋一正在跟老袁等人打招呼,她認識的老師太多,差點招呼不過來。
而不認識宋一的老師則有點兒懵:這是什麼領導來視察嗎?等他們知道了宋一的大名,又恍然大悟:很少有人沒聽過她的名字與傳奇。
就算彆的地方沒聽說過,校史室中陳列的榮譽校友中,總見過她。
隻不過校友影像中的宋一是個帶著嬰兒肥的小可愛,還留著一個蘑菇頭。而現在,她的頭發留長了,利落地紮起來,臉瘦了不少,透著一股乾練的氣場,看起來已經是個可靠的大人了。
就是笑起來時會彎成月牙的眼睛和不小心露出的虎牙,仍然是熟悉的感覺。
“好了,這裡是你的辦公室,你現在隻需要帶一個班,後麵適應了再給你安排更多班級。班級資料都發給你了。你有看過的吧?”
老袁會作為宋一的前輩帶她,“沒課的時候,你也要去其他班級聽課學習,參加教研活動,那些日程我也都發給你了。”
沒錯,宋一成為了一個光榮的思想品德老師。
為啥不是劍道老師?
因為宋一在劍道上有點死腦筋,不太適合未入門或初窺門徑的小孩們學習。而以她的水平,教授一些基礎課程是沒問題的,她在律法方麵也是相當專精。
老袁挺欣慰,宋一的主修雖然不是法律,但她跟他一樣教思想品德,這也是繼承他衣缽的一種體現。
快要畢業那會兒,與彷徨的林則不同,宋一小朋友可得意了:沒有了義務教育的束縛,從此天高任她飛,沒有人可以管著她啦!
她還跟老袁說:“袁老師,你們一定要活得久一點哦。等我離開了學校,可能百十年不會回來了。雖然我輩劍修,不該被種種羈絆所累,但我還是希望以後回來時可以看到你們。”
結果宋一外出遊曆,每次回雲城的時候,都會專門回來看他還有其他幾位授業恩師。有時候人沒回來,也會有東西寄過來。
百十年?不存在的。
不止如此,畢業典禮那天,老袁把宋一存在他這兒的酒還給了她。她喝了兩口,眼眶就紅了,慘兮兮地看著老袁,“我不想畢業,我的好多課程都不合格,我要重修!”
那時候老袁的眼睛也跟著紅了,心血與感情總是成正比的。宋一最讓他操心,卻也最讓他掛心。
老師送走一屆又一屆的學生,但每到這種時候,仍無可避免地感到傷感。
但宋一連畢業證都拿了,重修是不可能重修的。再怎麼不舍,孩子也要走向更廣闊的世界——呃,雖然她本來的世界就挺廣闊的了。
老袁哭笑不得地摸摸宋一的頭,“好啦,彆說這種孩子氣的話了。這裡永遠是你的母校,我也永遠是你的老師,隻要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看看。”
但宋一癟著嘴,沒忘記自己之前的“狠話”,“我要是走了,就真的真的很長時間不回來了。”
“很長很長時間不回來也沒關係,但彆忘了,我們一直站在你的身後支持你。”
然後宋一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不知道是因為老袁的不挽留,還是因為這無可避免的分彆。
她明明早就想畢業,進入無拘無束的下一階段了。修士壽元悠長,總該習慣告彆的。她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
可這時候宋一才明白,她還遠沒有強大到可以適應所有分彆。
老袁溫聲安慰她,“這跟強不強大沒關係,也不用勉強自己去適應,體驗各種情感,是一種人生曆練,多嘗嘗喜怒哀樂的滋味,這樣的人生才精彩。”
看宋一一直在掉金豆豆,他拿紙巾遞給她,故意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以前好像不愛哭鼻子來著。怎麼年紀越大,變得越幼稚了?”
宋一表情一僵,趕緊把鼻涕眼淚擦拭乾淨。然後就聽老袁繼續說:“如果實在想回來,那就以後回來當老師。”
宋一就捏緊了拳頭說:“等我回來,就來當你的頂頭上司。”
老袁:……
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算了,這是她的畢業典禮,不給她潑冷水了。
事實證明,空降當老袁的領導是不可能的。雖然宋一履曆不凡,但教育部的情況比較特殊:這兒很看重基層經驗。
不多當幾年普通教師,很難在教育部升到高層。用他們的話說就是:不去多跟學生打交道,很難真正理解“教育”。
這不,宋一回來了,還是得在老袁手底下乾活。
大家都知道這兩人不是師徒勝似師徒,校長想都沒想就把宋一分到老袁手下了。
老袁欣慰之餘也有一點嘚瑟:你老師始終是你老師,懂了吧?
介紹完了基礎工作,老袁順便給她介紹其他搭班老師,比如剛來一學期的自然課老師應橙。
應橙知道宋一是誰後,開始冒星星眼了:她竟然能跟這樣的大佬成為同事!
她儼然已經忘記前輩說的“麻煩”了。
畢竟無論是對外的宣傳,還是校史室裡都不會保留任何宋一調皮搗蛋的經曆,隻會留下她的貢獻與成績。這麼一來,不了解宋一的人對她肯定是有濾鏡的。
而在一般人麵前,宋一的氣度還是很拿得出手的,她朝應橙伸出手,“你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應橙馬上雙手握上,“我才是。”
她覺得宋一這麼個大佬,實在太客氣了。此時的她哪裡想到,這其實不是一句客套話呢?
應橙很主動地給宋一介紹班裡的情況。末了又補充一句,“咳,這個班有點難帶。我們的運氣不太好。”
旁邊的老袁聽了,憋住了笑。應橙他們這些新來的老師分配班級是隨機的,她運氣確實不太好,一來就抽到了刺兒頭最多最難帶的班。
但宋一就不是隨機分的了。當年她讓老師那麼頭痛,現在反過來也該輪到她為麻煩的學生們頭痛了。宋一啊宋一,為你曾經的不消停懺悔吧!
集合了諸位老師的怨念後,宋一帶的班就這樣被敲定下來。
老師們也有點看好戲的成分:到底是宋一拿捏住學生,還是學生拿捏住老師呢?
聽著應橙的介紹,宋一眯了眯眼睛,“熊孩子是嗎?沒關係,我不信有人熊得過我。”
“嗯?”應橙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這時,宋一就對她露出了笑容,“沒什麼。”
剛才果然是她聽錯了!應橙果斷將心中的那點違和感拋到了腦後。
一些籌備工作之後,就到了開學日,也到了宋一上第一節課的時候。
一年一班鬨哄哄的一片,雖然還是一年級,但經曆了一學期的洗禮,小孩們已經有往老油條的方向發展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