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力,消失了。
站在城牆上的靈瑟垂眸看著摔落地麵的須彌仙人。
對方臉上的駭然震驚之色顯然比她更多,之前用功德換來的磅礴仙力還沒在體內捂熱乎呢,竟然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憑空消失了。
雖然他原本的仙力並沒有因此而失去,但這之間的落差不可謂不大。
那仙人呆呆跌坐在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開始驚聲呼痛。
“……那位姐姐果然出手了呀。”
靈瑟隻短暫驚訝了一下,便眼尾彎彎露出幾分笑意:
“雖然猜到會這樣,但是這麼短的時間,她是怎麼做到的呢?清源神君知道嗎?”
少女顧盼生輝的眸子閃爍著幾分愉悅的興味,沒有半分怨恨不滿,就好像單純是因為看到了感興趣的東西而好奇發問,期待著誰能給她一個解答。
清源神君深深看了她一眼:
“長生帝君為須彌四君之首,你是他的女兒,竟不打算真心幫須彌?”
“我是真心的啊,”靈瑟眨眨眼,“可你說錯了,我不是長生帝君的女兒,我是媧皇宮女君的女兒——這之間的差彆是很大的。”
夜色之中,少女負手而立。
她生得嬌俏靈動,未語便帶三分笑,但卻並不會讓人覺得她真如一朵嬌花般可以所以采擷。
“長生帝君隻是幫助我母親孕育我的人,我的身份,是媧皇宮的下任女君。”
清源神君端詳片刻,心中了然。
無論是嗔是笑,她的眉宇之中,始終沒有半分討好,藏在那雙巧笑倩兮的雙目之下的,是比須彌仙人更加隱蔽且不露於人前的睥睨。
她不是在幫須彌。
也不是想與上清作對。
這個少女,她或許有彆的什麼目的,但更多的動機……恐怕隻是在遊戲而已。
清源神君看向她身旁的另一個須彌仙人。
“交出名字,還是跟我回上清,選一個吧。”
那人愣了一下。
靈瑟神女眼看著是不打算動手的,而他也根本不想同清源神君交手,於是遲疑片刻,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便見那位麵冷肅然的神君淡淡掃了靈瑟一眼,隨即轉身禦風而去。
……竟真的就這麼放過他了!
“靈、靈瑟神女,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他望著清源神君離去的方向,眸中醞釀著幾分報複之意。
“上清天宮仗著自己為仙界之首,就連媧皇宮都不放在眼裡,還想將神女一並緝拿……不如將此事告知女君,讓女君……”
話還未說完,他便被一股靈力從半空中重重擊落,與地上那個須彌仙人並排躺在了一起。
“你——”
五臟劇痛之中,他愕然望著城牆上的身影,怒斥:
“靈瑟!你這是何意!就連長生帝君都不敢對我們如此無禮,你以為你有多
尊貴,你母親連個名分都沒有,停雲殿下才是正兒八經的嫡出帝子,你不過就是個外室所出的……”
仿佛是聽見了什麼極為可笑的話,城牆上飄來少女清脆的笑聲。
“……你笑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很好笑啊,你們自己不覺得好笑嗎?”
少女撐著頭,一派天真爛漫的模樣。
“尊貴,名分,嫡出,外室,這世間,為了將男子淩駕於女子之上,竟然創造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東西,難道不好笑嗎?”
靈瑟瞧著兩人憤恨不平的模樣,便知這兩人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真無趣啊。
本以為媧皇宮以外,應該是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腐朽汙濁的塵世,若不是因為母親的任務,她都已經想回家了。
靈瑟抬頭看向九重天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稍稍打起幾分精神。
還好,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但至少那個姐姐,與其他人都不一樣。
既然赤水濯纓已經回了她的一步棋。
那麼下一手,自己又要下在什麼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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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所謂的煉體,與肉體凡胎不同,煉體之妙,在於忘形凝神,化神於天地,巍然如山海,即可練就無堅不摧之體——”
打聽到濯纓在天王殿的清源神君,剛一邁入校場,就聽見了謝策玄的這一番話。
再定睛一看,他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
“謝策玄,你這是在做什麼?”
正在給濯纓上重量的少武神回頭望去,便見清源神君沉著臉快步朝他而來。
謝策玄理所當然地答:
“這不很明顯,我在幫她煉體啊。”
清源神君看著眼前紮著馬步,兩手各執一對石鎖,頭頂還頂著一隻水碗的少女,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平日那個儀容優雅弱不禁風的赤水濯纓。
謝策玄還頗為自得,給清源神君介紹道:
“神君不必擔心,看見這個石鎖了嗎?方才她隻能拿最輕的那個,但當經過我的指點,她知道那個是給小童用的之後,她已經可以拎起正常天兵訓練用的石鎖了!”
“……半個時辰……到了嗎?”
氣息已明顯聽出不穩的少女緩緩出聲。
謝策玄瞧了眼日晷:“到了到了。”
濯纓不太明顯地慢慢吐出一口氣。
然而剛要放下時,便聽他說:
“半個時辰對於剛被點將來天宮的天兵來說也還算湊合,不過他們都是一邊舉石鎖,一邊練習呼吸吐納,主要練的還是體內的五行清氣,否則單純舉石鎖也是無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