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粹感覺自己心中曾經不可動搖的信念忽而碎裂。
……沉鄴這一世真的還能成為四海之君嗎?
雖然他如今吞並南海,又拿下了雲夢澤雷澤,但她心頭清楚,如今荒海內部內鬥不斷,局麵並不樂觀。
而曾經被沉鄴壓製的姐姐,在六合八荒替他擔下無數惡名的姐姐,卻修得無上仙法,甚至可以與如今的沉鄴匹敵。
怎麼會這樣?
早已潛藏在心底深處的種子破土而出,昭粹麵色蒼白如紙,顫抖如風中不堪一擊的花枝。
眼看著濯纓一步步朝沉鄴逼近,淩空而觀的靈瑟終於出了一口氣。
雖然她沒贏,但敗給赤水濯纓,總比敗給這個不知從哪兒來的海域仙族要強得多。
“等解決了他,我們回去就兩方會師,不出七日,定能帶著大軍踏破都城……”
正說著,靈瑟眸光微動,忽而一沉。
“誰!”
琵琶猛然爆發出一聲爭鳴,音聲化作音刃直直朝暗處身影劈去,濯纓卻反應極快,立時飛身而至,替暗處的那道身影擋下了靈瑟的攻擊。
“彆動手。”
濯纓將小柳兒護在身後,一切發生得太快,縱然濯纓已有警戒,也仍在手臂上留下了極長的一道傷痕。
靈瑟微訝,卻沒有立刻收手。
“她對你有殺意,你叫我彆動手?”
確認小柳兒沒被傷到後,濯纓迅速後撤,與小柳兒拉開距離。
“沉鄴,”濯纓眯了眯眼,眼中怒意難掩,“你果然對小柳兒做了手腳。”
水魂珠裡的雨師瑤一聽這話,這才反應過來。
她方才一直不出手,難道等的就是這個?
她在等沉鄴掀開底牌?
一身黑衣的少女默然走到勉力站起的沉鄴身前,以一種防禦的姿態,警戒地麵對
濯纓和靈瑟。
但那雙眼裡沒有半分神采,顯然,她已如傀儡,失去了自己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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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兒是你身邊第一個親信,是你我親眼看著長大,親手栽培的親信,你竟然——”
“她效忠我,但更效忠於你。”
沉鄴低咳兩聲,眸光寂然:
“我的謀士,我的親信,比起我,都更偏向於你,你以為我從來不知嗎?”
濯纓冷冷盯著他。
“是蠱?還是彆的什麼?”
事已至此,他對濯纓的最後一絲底牌也已掀開,沉鄴也言簡意賅:
“把靈瑟手裡的城池交給我,我不會傷害小柳兒。”
“不可能,解開你控製小柳兒的東西,把她交給我,我饒你今日不死。”
沉鄴抿緊了唇,忍了忍,但還是沒忍住問:
“你今日,是真的打算要我死?”
濯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收斂起渾身殺意,平靜道:
“好,我們各退一步,我與靈瑟會離開,小柳兒繼續留在你身邊,我也不會將你能控製她神智這件事告訴她,你應該清楚,這樣對你也是一件好事。”
小柳兒的實力與他不分伯仲,對沉鄴而言是個不可或缺的戰力,否則也不會將她當成最後的底牌。
“她雖忠於我,但也從未背叛你,否則,以她的身份,她有無數次暗殺你的機會。”
濯纓定定望著他:
“小柳兒是真心認可你,不要辜負她對你的信任。”
說完,濯纓轉身看向靈瑟。
“走吧。”
靈瑟:……??
不是?
怎麼就走啦??
合著今晚沉鄴沒事,人皇也沒事,隻有她,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她費儘心思打下來的城池?
“……你是不是早就這麼打算的?”
回去的路上,靈瑟氣惱地盯著她:
“你根本就沒想殺沉鄴,你就是想要我的城池我的軍隊,對不對?”
今夜若是能殺沉鄴,是意外之喜,沒殺也無所謂,至少逼出了他對小柳兒的確是早有戒備這件事,也好做出準備。
至於靈瑟——
濯纓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微笑道:
“去蕪州,我會讓霍家軍儘快趕來蕪州與我們會師,再過幾日,就將你丟的邯州奪回來。”
大雍與荒海的軍隊就駐紮在蕪州城外,雖然沒有正式攻城,但看著是打算將蕪州百姓困在城中,逼迫他們投降。
靈瑟雖是仙人,但也無法憑空變出糧食,她臨走時,城中糧倉最多隻能再撐五日,這才不得不直搗黃龍,想要直接除掉沉鄴,解了蕪州之困。
“……打仗不是這樣打的。”
濯纓聽完她的簡述道:
“也不怪你,你生而為仙,從沒當過一日真正的凡人,不知人族有人族的辦法,你與我詳細說說城中軍備、百姓人數,還有布防情
況……”
靈瑟無辜地眨眨眼:
“這些都是我哥在管,不關我的事哦。”
“……”
這樣一問三不知,竟然就敢輕易挑起戰事,簡直兒戲。
濯纓忍了忍怒氣。
“從今日之後,你不許再插手半分人間之事——這是替你收拾爛攤子的前提,否則,就算你求我收下你的城池,我也不會管。”
靈瑟急了:“你要是不管,大雍的軍隊就要攻城了!到時候都得死,這是你說的!”
“又不是我害的,我怕什麼。”濯纓冷漠地答。
“……好,我答應你,絕對不插手,行了吧。”
得到這個保證,濯纓才落在了蕪州城牆上。
此時正值晨曦,第一束陽光落在蕪州城內,濯纓本已做好了城中一片混亂,滿目瘡痍的準備,卻不料她預想中的最壞情況竟然一個也沒出現。
街頭的棚子,正在有序地分發粥和饅頭。
掛著醫館招牌的店鋪,門口躺著了不少傷兵,但一人一個擔架,外傷全都得到了包紮。
鐵匠鋪裡傳來加急趕製武器的聲音,守城巡邏的士兵裡,有不少穿著甲胄的高大婦人正在指揮女兵搬運守城物資。
就是……
施粥的那幾個人,怎麼瞧著像學宮的學子?
醫館門口看病的,怎麼那麼像天醫府的炎君?
還有城牆上朝他們走過來的少將軍……
“什麼人!圍起來!”
天色還不算太明朗,謝策玄見兩道人影出現在蕪州城牆上,下意識以為是那個胡作為非的媧皇宮神女,立刻衝上前來準備拿人。
待走近了才鬆開眉頭——
“怎麼是你?”
少年麵上剛要浮現的笑意,在看到濯纓手臂傷口的一瞬凝固。
他臉色驟然如陰雲密布,冷得嚇人。
謝策玄看向她身旁的靈瑟,語氣不善:
“她的傷,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