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這短促一聲警告,危樓再回過頭時,就見漫天金光箭雨直衝他而來,令他一瞬間血液蜂擁而上,生出一種瀕死的恐懼感。
不過眨眼之間,他身旁十餘人已被追擊而上的金烏之矢擊穿頭顱,轟然墜地。
就連他自己也被那箭矢射穿手臂,血流不止。
一心殺敵的謝策玄回頭望了一眼,正對上身後開了弓陣的少女。
少女動了動唇,眸含憂色道:
小心一點。
原本還一臉戾氣的少武神頓時神采飛揚,他冷嗤一聲,對危樓道:
“偷襲我?找死!”
戰場上從來都是靠自己力壓全局的謝策玄,難得嘗到了點背後有人撐腰的甜頭,不僅沒有變得謹慎,反而有點無所顧忌的意思,直接正麵對上了上二品實力的危樓。
少年眸光燦然,劍光映在他雙眸中,如越淬越亮的火花,危樓幾乎能感受到他此刻戰意昂揚的興奮。
……居然敢如此小瞧他!
危樓胸中怒火橫生,當即就要燃燒全部仙力,先把這個刺頭解決再說彆的。
然而濯纓怎可能讓他這麼輕易成功。
轟——!
籠罩在所有人頭頂的金光愈盛,以一種令所有擁有了新仙體的仙人所畏懼的速度,源源不斷地奪走他們體內的仙力。
看到這一幕的停雲驚得齒關微微發顫。
難怪……
難怪她如此胸有成竹,甚至敢剖心明誌,他就知道,以赤水濯纓的性子,是絕對不會為了賭氣就讓自己失去優勢,原來她早已從息壤之中得到了這麼一個寶貝!
回過神來的停雲連忙摸了摸自己身上。
他驚愕地發現,還在,自己的仙力竟然半點未損,赤水濯纓放過了自己?
還沒等他生出幾分慶幸,就聽前方傳來少女淡然嗓音:
“想好自己要站在哪一邊了嗎?”
“不過,就算你想選擇回到你父親身邊,恐怕也晚了,這裡所有人都看到你站在我身邊,而扶桑木盒沒有拿走你的仙力,你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沒法洗清你投敵的嫌疑了。”
停雲:“……”
“你現在隻有一個選擇,”濯纓頭也不回地看著下方的戰局,“就是與謝策玄和北營武神一道殺光這些人,或者,告訴我,你們打算怎麼對付上清天宮的仙人。”
扶桑木盒緩慢而持續地吸取著息壤之力,戰局逐漸從方才須彌占據絕對優勢,到雙方持平,再到最後成碾壓局麵。
扶桑木盒收回了他們奪走的息壤之力。
危樓等人敗局已定。
停雲這才反應過來濯纓的用心,真是又想罵街又忍不住有點心生歎服。
他張了張唇,正要開口時,忽見葉時韞閃現至他身旁,肅然戒備地看向四周。
“……做什麼?”
葉時韞極認真道:“通常話本裡被策反的反派在快說出秘密的時候,都會被藏身暗處的自己人滅口,我先提前戒備一下。”
停雲愣了片刻,頗覺無語地扯了扯唇角:
“怎麼可能……”
濯纓聞言神色卻忽而一變。
她腦海中突然閃過謝策玄的隻言片語。
謝策玄剛與她彙合的時候,簡單提及了外麵的情況,其中就有東海龍王失蹤,整個東海仙族全數憑空消失的消息。
“東海
的人為什麼還會憑空消失!怎麼消失的!”
她的突然質問令停雲有些始料不及,畢竟濯纓平日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模樣,難得見她疾言厲色。
停雲:“東海仙族消失了?這我可不知道……不過不隻是他們,很快,整個人間界的凡人都會一座城一座城的接連消失,你們上清天宮若是失去了供奉你們的凡間香火,實力也難免會大跌……但這些事可不是我做的,與其問我,你不如問我那個便宜妹妹。”
被點名的靈瑟瞬間迎上了濯纓審視的目光。
她背脊一僵,道:
“也不是我做的……我隻負責監工而已,離開蕪州城的時候我還叫他們沒我的命令不能動手呢,他們還不是照樣動手了……”
“諸位小心!”
遠處傳來了北營武神的一聲警告,他的仙力比在場眾人都要深厚,因此感知也更加敏銳。
“有什麼東西在靠近我們,小心!”
伏曜突然喊道:“下麵的蕪州城!”
所有人齊齊朝下方看去,剛剛揮劍斬下危樓頭顱的謝策玄也立刻看向腳下的蕪州城——
如螞蟻般的人影一個一個被吞噬,如水蒸發,憑空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葉時韞一怔。
一模一樣,與他們在東海那次,一模一樣的場麵。
但這一次,不僅僅是蕪州城的百姓,連不遠處的須彌仙人也在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如一股無形的水波朝著他們的方向推來。
因為經曆過一次,所以她的反應比濯纓更快。
在察覺到周身有異樣波動的同時,葉時韞想也不想,立刻同時抓住了離她最近的停雲和靈瑟。
有人想要帶走須彌仙人,帶走停雲和靈瑟!
回過頭的濯纓也終於反應過來,想要阻止幕後之人帶走停雲和靈瑟,但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根本沒有給任何人遲疑反應的機會——
等濯纓反應過來時,隻接收到葉時韞消失前傳送至她腦海中的最後一句話:
彆擔心,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