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1 / 2)

黑心蓮覺醒後 鬆庭 22933 字 4個月前

再度回到下界,已是春去秋來,人間界的大周元武年間。

自大越朝開國女帝薨逝之後,而後幾代又恢複了男子稱帝,直到周朝推翻越朝,又曆經三代人皇,到了本朝,終於又出了第二位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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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纓與謝策玄跟著尋路符指引的方向掠過人間大地,在這位女帝的治理下,大周朝如今海清河晏,正當盛世。

靈符指引著他們來到了大周南方的一處小城。

碧雲天,春光正濃,正逢清明踏青的時節。

郊外水岸邊遍地羅綺,有合家出遊,也有少男少女相會,城內城外皆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春景。

而濯纓的視線卻落在那枚尋路符上,靈符飄搖一路,最終悄無聲息地沒入了一株青梅樹交錯的枝丫間。

化身凡人的濯纓與謝策玄走近了些,才瞧見樹上身影的真容。

——是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

“真是酸的,吃不了。”

樹上的一身粗布麻衣的小女孩語調淡然,全然不符合她的年紀。

而樹底下的那個身著藕粉錦緞的女孩與她對比起來,則顯得正常許多,她雙手舉得高高的,喊道:

“酸的也要!”

粗麻衣裙的女孩有點無奈,但還是回身攀援,動作熟練地替她摘了一把青梅。

隻是正要從樹上下來時,不知怎的,方才爬樹還爬得挺熟練的女孩竟直愣愣地從樹上往下輕輕一躍——

噗通。

女孩一頭栽進了樹叢中。

這一跳,濯纓基本便能確定,這位就是自願舍去仙身,化身凡人的媧皇宮女君靈胥了。

顯然還沒完全適應凡人身軀的靈胥,被藕粉衣裙的女孩以及照顧她的奶媽嬤嬤們撈了出來。

好在大戶人家出行,東西準備得周全,很快便取來了傷藥。

“誒呀,膝蓋都紫了。”

比靈胥這副身軀隻大一歲的小女孩用小得可憐的手指頭挖了藥膏,像模像樣地替她上藥。

“沒關係,用了我娘做的藥膏,很快就不會痛了,呼呼呼——”

一旁的奶媽嬤嬤們用憐愛又慈祥的目光看著自家的小女公子,口中誇讚不斷,卻並沒有覺得一個五歲孩子給一個六歲孩子診治有什麼不妥。

而靈胥似乎也沒有不滿,因為連她自己的神色也是縱容的。

謝策玄遠遠端詳著那位小女公子的麵貌,又看向濯纓。

“那個該不會……”

縱然麵貌還年幼,濯纓也隻在幻境中見過母親短暫一麵,但她仍然一眼就能辨認出眼前這個小女孩,與她母親的相似之處。

“原來真如天後所言,女君靈胥是為你母親的轉世而來。”

謝策玄心生感慨。

世間多歌頌男子之間的義氣乾雲,沒想到今日卻恍然,女子之間情誼也能橫跨漫長歲月,深厚似海。

以至於一位身居高位的媧皇後人,能為此不惜放

棄仙身,化作凡人與她重逢。

聽天後說,靈胥很可能是當初為林姮斂屍時,便在她的殘魂中施以秘術,所以在林姮轉世之後,靈胥才能第一時間有所察覺。

濯纓幽深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那個粗布麻衣的孩童身上。

“還痛嗎?”

替她上好藥的小女孩昂頭問。

靈胥並未搭話,隻是看著手裡被壓懷了的青梅,她攤開掌心道:

“壓壞了。”

對方眨了眨眼,趁著奶媽和嬤嬤沒注意,眼疾手快地抓起壓扁的青梅往嘴裡塞——

“好酸好酸好酸!”

小女孩捂著嘴,酸得在草地裡直打滾。

周圍圍著的奶媽嬤嬤們忍俊不禁,就連靈胥的唇角也忍不住翹了翹。

然後,她的視線上移,落在了人群中的濯纓和謝策玄身上。

“——彆來無恙,靈胥女君。”

分花拂柳,在岸邊尋了一處僻靜的大青石坐下,靈胥掃過姿態親昵的兩人,眉頭似輕蹙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是來看看我有沒有暗中圖謀什麼的嗎?”

聽靈胥語調冷淡的如此說,濯纓眼底浮現幾分淺淡笑意。

“女君若是真想圖謀什麼,就不會放棄仙身,附身在這具本該早夭的女童身上了。”

扶桑學宮最基礎的道術課,便有命理之學,這命理算不了仙人,但算凡人卻一算一個準。

這副軀殼的魂魄如今早已入輪回轉世,靈胥卻借著這個身軀存活於世。

這種奪舍之術絕不會沒有代價,即便靈胥是媧皇宮女君,久留於這具本該消亡的肉身內,也等同於在用自己的魂魄滋養它。

短時間倒無妨,但如果靈胥真的用這具凡身活上一世——

她最終也會魂飛魄散。

靈胥顯然清楚這一點,所以,她跟天後達成的協議便是天後允她下凡度過一世,而她了結心願之後便會灰飛煙滅,不會給上清留下半點隱患。

濯纓凝眸注視著眼前沉靜如水的小女孩,問:

“你到底,為何來這一趟人間?”

岸邊楊柳依依,不遠處傳來孩童嬉戲,少年吟詩的喧鬨聲。

靈胥的視線越過濯纓的肩膀,落在了那些並肩行過河畔的男女身上。

在旁人眼中,這是芳華正茂,是少年春心,然而靈胥卻隻看到了今日的豆蔻少女,不日便會嫁為人婦,困於內宅,綿延子嗣,年華在生育與柴米油鹽中凋零。

良久,她收回視線,淡聲道:

“你母親轉世當日,我留心替你父親也算了一卦。”

……她父親?

濯纓眉頭輕蹙,心中生出不妙的預感。

靈胥冷冷嗤笑一聲:

“他與你母親,竟然還有一世情緣,他們前後轉世出生,又投生在了同一個時代,且他一世人皇,這一世命格也非富即貴,若是再度對你母親一見鐘情,說不定又會重蹈覆撤

,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為何而來?”

一旁的謝策玄聞言愕然失笑。

“上輩子都鬨成那樣,這一世竟然還有緣分!?這到底是情緣還是孽緣啊?”

濯纓更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那邊青梅樹下,正折花草辨認的小女孩。

換做父母恩愛的人,知道自己父母有兩世情緣不知會有多高興。

但落在濯纓身上,她簡直覺得頭皮發麻,恨不得現在就將她父親的轉世揪出來,把他發配得遠遠的。

靈胥聽了謝策玄的話,隻輕聲冷笑,並不回答。

“……我明白了。”

濯纓回過神來,肅然頷首。

“我會協助你的。”

作為旁觀者的謝策玄從頭到尾的見證了赤水闕與林姮之間的悲劇,對於拆散他們的這個計劃,其實也沒什麼意見。

正在他心緒複雜地看著濯纓與靈胥這個昔日敵人,此刻聚在一起商議著如何拆散自己父母時,謝策玄忽而感覺到有什麼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低頭一看,正是被濯纓和靈胥議論的對象,轉世的林姮。

“哥哥,給你。”

小女孩舉著一個自己親手編的花環,遞給了謝策玄。

春日踏青,少年出遊,常會自己親手編織花環,贈給心上人。

身後的議論聲突然終止,謝策玄頓覺如芒在背,冷汗涔涔:

“不,那個,我可不能收你的花環……”

小女孩卻一本正經道:“不是給你的,是讓你給那個姐姐的。”

謝策玄一怔,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向身後的濯纓。

濯纓也同樣有些意外。

小女孩年紀小,卻並不怕生,像個小大人似地徐徐道來:

“我剛剛在那邊,看了你們好久,你們的玉佩都是一對,人肯定也是一對,可是這裡每一對都有花,你為什麼不給這個姐姐送花?我爹都給我娘送了呢。”

說完,她將自己編的那個稀稀拉拉的花環塞給了謝策玄,又衝濯纓綻開一個笑臉。

“戴花!戴花好看!”

謝策玄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隨即噙著笑意,將那花環輕輕放在了濯纓的烏發間。

他回頭問小女孩:“漂亮嗎?”

小孩子天然喜歡樣貌出眾的人,見狀用力點點頭。

謝策玄望著她笑道:“都是她母親的功勞呢。”

小女孩立刻道:“我娘也好看!”

謝策玄:“嗯嗯。”

濯纓垂眸看著眼前這一幕,忍不住抬手碰了碰發間柔軟的花瓣,看向小女孩的眼中有種奇異的色彩。

良久,她朝小女孩的方向走了幾步,蹲下道:

“姐姐會算命,你贈我花環,我便替你算一卦如何?”

小女孩不解地眨了眨眼,茫然的視線落在濯纓身後的靈胥身上。

見靈胥並未有異色,出於對朋友的信任,小女孩也沒有

抗拒。

濯纓握住了她小小的手,正如模糊的舊日記憶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母親握住她小小的手時一樣。

濃睫微微顫動,她看著小女孩的掌紋,半晌道:

“命帶官貴,福祿圓滿,你前世度厄積福,今生必定平安喜樂,順遂無虞。”

回到上清天宮的濯纓,第一件事便是奔赴姻緣府,向月老確認這一世林姮與赤水闕的姻緣線。

——果不其然,如靈胥所言,他們這一世的姻緣線又纏在了一起。

眼見濯纓反手拔出謝策玄腰間的劍就要砍下去,月老連忙阻止:

“緣由天定,不可強求,不可強求啊!”

濯纓咬牙切齒:“孽緣算什麼緣!”

“俗話說孽海情天,自古風月債難酬,情本是孽,孽緣當然也是緣,這紅線可不敢斷,少武神大人,你怎麼還給她遞刀呢?”

謝策玄裝沒聽見。

月老又繼續苦心規勸:

“而且,前世孽緣,今生未必,須知這一世赤水闕不再是人間至尊,林姮也不是鄉野村婦,前世將他們導向悲劇的因素,這一世已經不複存在,你又焉知他們二人這一世不能做一對神仙眷侶?”

濯纓瞥他一眼:“你也是掌管了他們前世姻緣的人,既知前世,什麼神仙眷侶,不覺得可笑嗎?”

月老被她說得心虛,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濯纓仙子,你要知道人性雖然經不住考驗,但隻要不去考驗它,人與人之間還是可以很美好的,天底下那麼多白頭到老的夫妻,有的是真情比金堅,而有的卻隻不過是運氣好,老天恰好讓他們得以幸福終老。”

經驗豐富的月老衝濯纓擠眉弄眼:

“你父母能有兩世情緣,說明他們的確是命中注定的一對,隻要條件合適,在一起肯定能幸福終老——關鍵就是這個條件,你母親有你這麼一個做仙君的聰明女兒,隻需略施小計,區區一樁姻緣,還愁不能順遂嗎?”

聽了月老這番暗示,濯纓一點就通,心中已有了些想法。

月老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至少有一點說得沒錯。

能有兩世情緣,的確是命中糾葛,避無可避。

既然紅線沒法砍斷,那便隻有換個思路。

——堵不如疏。

-

濯纓平日便事務纏身,又有謝策玄時不時跑來纏她,說反正她們如今才五六歲,離長大成人的日子還長,不必那麼著急去棒打鴛鴦。

於是下界的日子便一推再推,推到了靈胥十三歲,林姮十四歲的那年。

也就是在這一年,林姮與轉世投胎的赤水闕相遇了。

這一世的林姮出生於南啟林氏,是不折不扣書香門第的大小姐,而赤水闕出身倒也不差,是南啟城第一富商赤水氏的二公子。

兩人同是南啟城排得上號的大戶人家,赤水闕的兄長與林姮的兄長又素有往來。

這一年的上元節,隔著花燈重重

,焰火漫天,赤水氏眼高於頂的二公子遇見了燈會上蒙眼投壺百發百中的少女,一眼心動,回去後便多方打聽,想要讓家裡人為他定下這門親事。

然而赤水氏的人還沒上門,靈胥便先一步登了赤水氏的家門,向赤水闕遞話——

“林氏世代為官,阿姮日後,也是要入太醫署做女官的,赤水氏不過一介商賈,與林氏門第有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華服玉冠的少年眸色沉沉地盯著堂前的靈胥,後槽牙都咬緊了,卻拿她沒辦法。

因為眼前這個少女,雖然出身寒微,從前不過是給林氏送菜的農戶,但也不知家裡哪個祖墳冒了青煙,她竟然以十歲稚齡成為秀才,十二歲那年又考中舉人,轟動整個南啟城。

……女舉人?

女子生來本該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考什麼科舉,做什麼女官。

隻要他也做了官,誰能攔著他娶林姮?

少年人心高氣傲,雷厲風行,當即就放下赤水氏的家業,重金延請名師,定要在來年春闈考出個名堂。

待濯纓下界時,謝策玄趁月黑風高去赤水家順了幾篇赤水闕的策論一起帶到了靈胥家中,兩人隨手掃了幾眼,就知道他前世的人皇不是白當的。

赤水闕生了一張天生就討女子歡心的臉,要是再讓他考個官銜,又有家財萬貫傍身,在情場上恐怕真是所向披靡。

靈胥放下那幾篇策論,麵沉如水道:

“還是殺了他來得乾脆。”

濯纓:“打打殺殺太損功德了——劃爛他的臉或者打斷他的腿就行,身有殘缺當不上什麼大官的。”

“……”

有上清天規拘束,說這些也都是逞口舌之快,赤水闕如今隻是個沒有任何錯處的尋常凡人,就算濯纓再仙力高深,也奈何不了他。

旁聽許久的謝策玄放下茶盞,托著腮忽而道:

“我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若你們暫時沒有更好的對策,不如試試我這個?”

從來就沒正眼瞧過謝策玄的靈胥掃視他一眼。

“你?”

謝策玄見她眼神輕蔑,也並未生氣,隻是笑道:

“試試又無妨,到底還是男人最了解男人,萬一成功了呢?”

也不知是不是這句話打動了靈胥,她不置可否,算是默許了。

結果翌日,兩人便見到了一位紅衣如火的英氣美人盛裝出現在她們麵前。

“怎麼樣?我這扮相還不錯吧?等我去纏上赤水闕,你們便帶著林姮過來,到時候林姮一怒,赤水闕就是長了八張嘴也說不清!”

化作女相的謝策玄雖然儀態仍舊看得出是男子,但輪廓五官,眼角眉梢,卻已是明豔美人的風情。

濯纓愣了好一會兒,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就連靈胥都有些無語凝噎。

這個謝策玄……為了能幫上濯纓的忙,倒是挺豁得出去的。

說乾就乾,三人分頭行動,靈胥去尋林

姮出門逛街,而濯纓以星圖分斷出了赤水闕的位置,立刻便帶著女裝謝策玄前往。

此刻的赤水闕正在方圓街上。

方圓街是南啟城最繁華的街市,有秦樓楚館,也有字畫典籍,一間古籍鋪子的掌櫃打眼瞧見了赤水闕的身影,滿臉堆笑地要將人迎進去。

赤水闕剛欲跨進鋪子內,就忽然被一道蠻力拽得踉蹌了一下。

“——天殺的負心漢!始亂終棄!害得我和腹中的孩子好苦啊!”

這中氣十足的一聲,瞬間引來了無數好事者的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