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宮廷歲月152(1 / 2)

宮廷悠遊歲月 三春景 9309 字 8個月前

玉殿上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太醫院的禦醫來了數名,但眼下都沒有什麼好辦法——供應司送來的芒果經過司膳內人的處理,切成小塊後澆上加了蔗糖的牛乳送到了素娥麵前,吃完後大約有一刻鐘,素娥身上就開始起紅疹,渾身發癢、口腔刺痛等症狀也隨之而來。

這不適來的急,等到宮人們去太醫院請禦醫來時,素娥已經半昏迷了。

腹痛、發熱、咳嗽氣喘、呼吸困難等等症狀一齊上來不說,她現在表麵看起來就夠可怖了——大片的皮膚不正常地、不均勻地紅,還遍布著皮疹,加上全身水腫,使她這個後宮出名的美人一點兒看不出來平日風姿,甚至有些惡心。

這裡的動靜很快突破了玉殿,不多時宮裡上上下下就都知道玉殿的高順儀疑似中.毒,已經命在旦夕了。

是的,就是‘中.毒’,這一方麵是禦醫對杧果過敏的情況不了解,隻看得到症狀,一時不能確定病因。另一方麵麼,流言可不就是這樣的嗎?二人成虎,越傳越不像樣。相比起吃了什麼東西害了食病,有人給如今宮裡最風光的妃子下毒顯然要有戲劇性的多,更能引起流言蜚語。

真要是陰謀論起來,每個人恐怕都能有自己的猜測。

“竟有這樣的事兒?”聽到宮娥打聽來的消息,方采薇在自己的清新殿裡挑了挑眉驚訝道,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事實上,她什麼都知道,這甚至就是她的謀劃,眼下不過是一種表演而已。

“如今怎麼說,禦醫可有法子醫治?”方采薇又追問了一句。

打聽來消息的宮娥回道:“回娘娘的話,如今玉殿上下亂的很,也不知道禦醫有什麼說辭。不過聽人說懸的很呢!之前高順儀還好好兒的,一時就那樣了。有知事的,私下就悄悄地說,這回高順儀恐怕難過!”

“...哎呀!娘娘您是不知道,高順儀那病發了,瞧著就十分嚇人,整個人腫起來了不說,臉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疹子,看一眼就叫人起雞皮疙瘩!”

方采薇不知道?方采薇怎麼會不知道呢!記憶中的她雖然沒見過高素娥食用了杧果後的狼狽樣,但流言當錢,後宮就是個篩子,早就傳開了!眼下聽說素娥不好,她沒有一絲驚訝,隻希望這食病來的更急更猛,一次帶走高素娥最好!

便是沒能帶走,也要多折磨她一些時日,拖垮她的身體,給她留下病根或者毀容——大家都知道的,官家的寵愛不必指望太多。不管之前有多少山盟海誓,一旦成了一個形容枯槁的病人,或者乾脆毀容了,官家的寵愛會流失的相當快!

若不是這樣,李夫人也不必病中不肯見武帝,還對勸說自己的人發出了‘色衰愛弛’的千古警句。

想著這些,方采薇表麵依舊是不動聲色的。然後又聽那打聽來消息的宮女說到了禦醫們一時手足無措的事,而這也沒出乎方采薇意料...記憶中高素娥吃了杧果沒出大事,是因為當時的太醫院裡有一個平時不顯的禦醫恰好知道這個此時極其冷門的病症,而

且真有一手針灸可以緩和症狀!

既然要借‘杧果’對付高素娥,方采薇自然不會忘記處置掉這個‘障礙’!所以在推動這局麵前,方采薇就設計那位太醫給小皇女(方采薇之女)診病時犯了低級錯誤,向官家和皇後告狀,使其被逐出了太醫院。

如今沒有了那太醫,玉殿的情況自然不可能好轉!

而隨著情況越來越糟糕,就連郭敞那裡都驚動了!這時如何坐得住,立刻便趕來了玉殿。

郭敞人到了,便要往寢房內走,還是王誌通勸道:“官家!官家!官家莫要著急,這會兒禦醫都在屋內診病,官家急急忙忙進去,怕是幫不上順儀,反過來要叫禦醫們不安,不能夠一心診治了。”

聽到王誌通的話,守在外邊的何小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這倒不是為了字麵上的意思,事實上這會兒太醫們本就一籌莫展,也不差郭敞去看了。實在是因為素娥如今看著著實可怖了些,怕郭敞看了後會不喜歡。

日後素娥好轉了,官家記得今日所見,說不得也會心裡不自在,甚至因此慢慢厭棄了素娥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是什麼情形?有誰知道的,與朕分說!”郭敞眉頭緊蹙,暴躁地道。

官家命令,誰敢不從?立刻就有人去寢房裡要叫出一個太醫回話。何小福此時也和郭敞說了之前的一些情況:“回官家,我們娘娘這病一時來的急,原是上午吃了官家命供應司送來的杧果,不過一刻就發作了起來。”

“...禦醫們開始時說不準,爭論了一番,才說可能是食病。有些飲食彆人用了無事,有人卻是不能碰的。雖然不知道杧果是不是娘娘不能吃的,但奴婢們數了這幾l日娘娘吃過的喝過的,都是舊有的,當不會有錯。隻有這杧果......”

這時也有太醫被‘推’出來給郭敞回話了,郭敞當即逼問道:“你們說順儀這是害了食病,因食杧果所致。既然知曉了病因,可有應對?順儀如今又如何了,何時可以好轉?”

太醫戰戰兢兢,不敢說現在的情況,但郭敞盯著一定要個準確說法,他又不能不說。隻能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回、回官家的話,臣等、臣等已經用了湯劑。隻是食病與食病也不同,尋常食病少有順儀娘娘這般厲害的,一般隻是尋常瘙癢起疹或者腹瀉一兩回而已。這、這般也不必如何醫治,隻要那幾l日少用些發物,不許飲酒,也就是了。”

“今後、今後記著不要吃那些飲食,就不會、不會有事了。”

“再有,杧果中原少見,因杧果而有的食病,便是醫書上也未曾記載。娘娘這樣,臣等實、實不知如何是好...眼下隻是用了一樣湯劑、一樣外敷藥膏,為的是鎮痛止癢,原也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無法治本......”

說到後頭,太醫的聲音已經有些發抖了。這不是他膽子小、見識少,在宮廷做大夫,治療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一群人,‘醫鬨’是從來不會少的,‘醫鬨’的強度也非尋常可比。真要是膽子小,根本不可能在太醫院長久呆下去。

而且大夫也不是神,哪怕是醫學相對發達了很多的現代,也多的是絕症,更不必說古代的醫生了。所以對醫治宮裡的貴人們無能為力,禦醫們或多或少也會遇到,不能說沒有經驗。

眼下這位太醫如此,還是郭敞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從他開始回話起,郭敞便目光沉沉地盯著他,隨著他回話目光就越來越重——以皇帝來說,郭敞並不是那種脾氣很大的類型。他當然‘說一不二’,但總的來說是講道理的。

臣子們一般不會畏懼他畏懼地做不好事,不過當下顯然不是一般情況。

他始終是個‘皇帝’,是天子,所謂‘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一個手握近乎無限的權力,動輒可以決定百萬人生活與生死的人,他的喜怒哀樂不再是普通的喜怒哀樂,而都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麵對這樣巨大的能量,就像是麵對一座火山。當它安靜的時候,山腳下的居民還可以一邊警惕,一邊小心維持著平靜生活。甚至因為火山灰等原因,土地更加肥沃,生活地比普通人更好。可一旦火山爆發,一切就都毀了!見證這一幕的山腳居民,不可能不畏懼。

郭敞難看的臉色似乎在醞釀某種可怕的風暴,但他一時什麼都沒說,這反而讓其他人更緊張了。於是寢房外的空氣越來越緊張、越來越沉重,仿佛要凝結成固體了一樣!就在所有人快要氣都不敢出時,郭敞終於動了。

他沒有責罵、恐嚇太醫,不再管勸說的人,徑直就走進了玉殿的寢房。原本屋子裡的太醫和宮人,沒料到官家會進來,一時之間行禮有些參差不齊,而且能感受到強烈的不安——在素娥躺在床上,情形糟糕的前提下,沒人不害怕因此發怒的皇帝。

郭敞一點兒不猶豫,根本沒管跪倒一片的宮人和太醫,大步走到了床榻跟前。為了方便太醫診治,這時床帳是拉起來的,床頭旁原本擦藥的宮女讓開位置後,郭敞就能很清楚地看到此時的素娥了。

說實話,素娥看上去很不好,整個人水腫了起來。特彆是那張臉,原本是流暢的鵝蛋形,現在腫成了發麵饅頭,臉頰紅通通地鼓了起來。那紅還不是發燒了後那種紅暈,而是一片一片不均勻的斑塊,仿佛是畫家拙劣的塗抹。

那些紅色的斑塊上還有擠擠挨挨著的細小丘疹,有些人看不得這些的,看一眼也要半邊身子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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