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宮廷歲月096(1 / 2)

宮廷悠遊歲月 三春景 9820 字 9個月前

素娥一行緊趕慢趕,才趕在了天黑之前回宮...天黑之後,宮裡各處門牆都會落鎖。有郭敞在,不至於被攔在外頭,但總歸多些麻煩,她偷偷出宮的事兒也就瞞不住了。

回到宮中,照舊是上車的老地方,劉亮將重新戴上帷帽的素娥送到了玉殿跟前拐角處。早就注意著外邊動靜的何小福迎了出來,低聲道:“娘娘總算回來了!還當是遲了,不知道怎麼辦呢!快些進殿吧,門口人已經被支開了。”

素娥隻是個才人,侍女本就不多,再加上玉殿沒有住其他妃妾——這可真是幫大忙了!人手少的情況下,到處人都不多,支開一兩個也容易。

素娥就這樣偷偷回到了靜室,換下了外出的衣服,穿回了宮妃服裝,頭發也重新梳理...好在今天對外的說法是要禮佛的,發髻本就很簡單,很容易就恢複好了。

這邊素娥‘偷偷摸摸’時,郭敞那邊就要‘光明正大’的多了。他下了馬車,就在樓閣中換回了官家的衣服,大搖大擺地回了福寧殿...窺伺帝蹤是重罪,誰也不會問官家怎麼突然出現在附近。

彆說是猜不到了,就算是猜到一些的,這種時候也會裝不知道!

這一晚,郭敞是沒有叫後妃來侍寢的,洗漱完畢要獨個就寢時,就半躺在床上,伸手摸到了熏被窩的球形香爐。就是那種鏤空的,可以在內心點香,怎麼動香都不會倒出來的那種——郭敞擺弄了那球形香爐一會兒。

“這被中香爐是高才人進上的罷?”郭敞忽然道。

王誌通連忙回道:“回官家的話,這銀鎏金重瓣金菊紋樣被中香爐是高才人重陽節進的,一共兩隻。”

“應該是她畫了樣子,再叫意思局或司珍司做的,宮裡的樣式不是這樣。”郭敞說了一句,而後又道:“這香是和被中香爐一同進的,難得她是怎麼合出這樣的香來...明明還是熏香,卻沒什麼煙熏氣。”

哪怕是煙再少的火熏香,都難免在香味漸淡後,殘留下煙熏味,或多或少而已。一般人或許不在意,但郭敞卻是個嗅覺靈敏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過去郭敞基本不用被中香爐——彆的地方用了火熏香,煙熏味還能散去,或者沒那麼明顯。可被窩這種地方,煙熏味都悶在裡頭了!

素娥注意到了郭敞不用被中香爐,天氣冷了也不用,暖床隻用湯婆子。而在搞明白他為什麼不用被中香爐後,她就努力去合沒有煙味的香,這很有難度,但不是做不到。要麼選取留下煙熏味很少的原材料,要麼讓煙熏味本身成為香味的一部分...素娥是雙管齊下。

這樣送上的重陽節禮,果然讓郭敞印象深刻,並且當即就用上了被中香爐(被中香爐一是用來熏香的,另外也有保暖的作用)。

“...高才人一貫有巧思。”王誌通知道這種時候順著官家說好話就對了。

“是啊,素娥是蘭心蕙質。”郭敞點點頭,回憶起今天一天的事,忽然說了一句讓王誌通眉毛一跳的話:“她一向很好,今日與朕出宮...朕有時想想

,若真是與素娥做一對尋常小夫妻,倒也不錯。”

這話王誌通真沒法答了,不管往哪方麵說,都忌諱的很!

郭敞見王誌通如此,才後知後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有些過了,也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起另外不相乾的——有些像沒話找話來掩飾什麼了。

“說來,素娥還沒畫完淑妃她們的寫真畫兒吧?”

王誌通敏銳地注意到,官家在提到曹淑妃時,語氣已經沒有多少溫情了。雖說自從曹淑妃當上這個淑妃起,官家對她就一日不如一日...他這個官家身邊的‘貼心人’看的清楚,分明是真情不再,隻有些麵子情了。

但是,像是今天這樣冷淡,語氣中的無所謂還是讓王誌通下意識打了個寒戰...伴君如伴虎就是如此了,王誌通有時也會用後妃們的際遇變化驚醒自身呢。

“回稟官家,才隻畫完了淑妃娘娘一人的...淑妃娘娘催的緊了些,高才人推拒不得。不過如今畫著呂淑容的就好多了,呂淑容又不催促。說不得呂淑容本就不在意一張寫真畫兒的事兒,不過是其他人都要了,她隨大流而已。”

王誌通這算是暗暗幫呂淑容說了好話,他這個人多少有些‘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心的。當初康皇後對他有些好處,如今康皇後早不在了,宮裡看來看去隻有一個呂淑容算是康皇後的人...這就算是全了當初一點兒恩情。

當然,王誌通也不能瞎說,幫呂淑容說的是好話,那也是實話!

“端娘的性子麼,一向是不會為難人的。她和素娥又沒得仇怨,你不說朕也知道...”郭敞瞥了一眼王誌通,雖有敲打之意,但看起來並不至於生氣。

‘端娘’是呂淑容的閨名,她原名為‘呂端娘’。

郭敞又接著說:“朕的妃嬪,第一要務是伺候朕,旁的事兒和她們有什麼相乾?叫人忙的那個樣子,是想著怠慢朕嗎?”

王誌通知道,這是官家在給曹淑妃她們令高才人畫寫真畫的事定性。

“明日去傳朕的口諭,隻說高才人許諾她們的寫真畫兒不成了,朕有彆的畫要叫高才人去畫...再有,既然她們想要寫真畫,朕也不會不滿足她們。不過是寫真畫,畫院裡的畫師一樣能畫!從明日起,自有畫師去給她們畫。”

“不僅要畫,還要畫的精細,畫的多多的...一張怎麼夠?畫個十張八張,叫她們哪間屋子裡都有的張掛才好!”

王誌通低著頭,將官家口諭牢牢記住了。第二日立刻就讓人去各處傳口諭,同時安排畫師進宮。

宦官帶著不同的畫師去到曹淑妃、呂淑容、韓充容等人的宮殿,王誌通自己則是特意親自帶畫師去呂淑容處——郭敞沒有給呂淑容特彆優待,和曹淑妃她們是一樣的,他過去說幾句話,是想寬寬呂淑容的心。

他將官家口諭說了,又指了指一同來的畫師,笑著道:“...淑容娘娘的寫真畫就由蔡大人來畫了。”

呂淑容並沒有因為王誌通所傳口諭裡那些話有一絲絲神色變化,

仿佛聽不出這道口諭裡的‘責備’,一切如常地‘謝恩’。末了又對王誌通道:“還是官家想的周全,還叫畫師來進宮畫寫真......”

王誌通見呂淑容神情還好,便到一邊去,壓低了聲音與她道:“淑容娘娘不要多想,官家知道淑容娘娘性子和緩,這次的事也隻是隨大流,並沒有見怪。之所以一般安排,大抵是為娘娘好。不然其他人都是這樣,娘娘沒有這樣,倒叫娘娘不好做人了。”

呂淑容麵露感激之色:“官家向來明察秋毫,妾是知道的,如今隻是畫畫寫真而已,能有什麼的?隻要官家不生妾的氣,那就好了。”

王誌通的話半真半假,郭敞沒生呂淑容的氣是真的,看郭敞那時的反應,王誌通就能確定這一點。不過,要說郭敞是為呂淑容著想,特意將她和其他人一起‘罰’,那就有些假了。不是郭敞沒有這份細心,而是在呂淑容身上,他是不會有這份細心的。

但此時這樣安慰呂淑容,有些話就不必說透了——甚至,呂淑容自己不見得看不清,隻不過有時難免自欺欺人。

而不同於呂淑容處的‘平靜’,往漱芳殿傳口諭的劉亮就正麵麵對了曹淑妃的不滿。

“這不可能!官家怎麼會——”曹淑妃眉毛都擰了起來,她根本不相信官家會這樣‘不留情麵’!

眼下這件事的關鍵其實不在於郭敞‘罰’她們被畫寫真畫,是的,按照郭敞的命令,要一次畫個十張八張的,還都是畫師仔仔細細對著畫,那是很折騰人了。但是,真要說是什麼難以承擔的懲罰,那也不至於。

關鍵是這個舉動透露出的訊息:官家為了一個小才人,居然沒給她留體麵!

即使那個小才人是有寵的,也不能這樣啊!這要是傳出去,她在後宮的氣勢,怕是要一下散去大半了...說到底,她在後宮能成勢,一靠位份高,二靠官家寵。而位份高,本質上也是因為官家寵愛麼。

而一旦官家的寵愛打了折扣,其他人怎麼看?

麵對曹淑妃的不滿,劉亮自是不會有所勸慰的。隻是露出宦官常見的那種略帶討好的笑容,然後保持沉默就好了——他是來傳官家口諭的,完成這個任務後,曹淑妃的情緒和他有什麼關係?

若是曹淑妃情勢正好,又或者他和曹淑妃有些交情,那也罷了,總要說點兒好話寬慰。可他和曹淑妃是沒得交情的...至於曹淑妃的情勢麼,彆說劉亮已經從師傅王誌通的暗示中知道了。就是沒有師傅的暗示,官家這次的口諭,他也該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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