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事情的內幕太敏感,還是拿的人...非常特彆呢?
這個念頭不過是一瞬間閃過,裹頭阿監其實很快就跟著說了:“...宮正司的蘇宮正帶人進了玉殿,直接帶走了高美人,一應去了坤寧宮。我們知道了這事兒,立刻要過來稟報都知。”
這兩個裹頭阿監是王誌通的‘情報人員’,所以位置雖低,從王誌通那裡得到的提點卻不少。很多外人完全不知道的事,她們都一清二楚——比方說,官家對高美人的看重!
那真是真麼說都不為過...她們甚至幫官家和高美人微服出宮打過掩護,當時她們看到的,已經完全能佐證王都知說的那些了。
“什麼!?”這下就連一向處變不驚的王誌通都嚇了一大跳,腦子嗡嗡的,根本想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下意識看向身後的官家。
郭敞倒是談不到‘驚嚇’,畢竟對他來說,有什麼事發生,直接處理就是了。但他的反應依舊非常直接,沒有進福寧殿,直接轉身就走,往坤寧宮的方向。
一路上叫了那兩個裹頭阿監在一旁,兩個身量不高的裹頭阿監根本跟不上郭敞的大步,值得小跑著跟。中間郭敞問她們細節,她們隻能說出宮正司拿人,一路上不少人都看見了。至於素娥如何涉案,宮正司掌握了哪些證據,她們就說不清了。
畢竟,要是提前知道了那麼多,早就要過來報告了!哪能當下事發突然,人都被帶走了才來說話?
此時王誌通的腦子已經從剛受衝擊時,那種反應不過來,一片混沌的狀態中掙了出來,清明了幾分。他很快做了一個分析——這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高美人確實涉案,她主使殺了一個內侍。另一種,就是她被冤枉了
。
確實殺了人的話,也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殺人是連帶反應。另一種,她可能也是受害者,殺人更像是不得已的自我保護。
被冤枉的話同上,一個是普通地受冤枉,辦案不小心搞錯人,不一定是惡意的。另一個,那就是刻意嫁禍了——或許是真正的凶手誤導,或許是辦案的人張冠李戴。
這種時候,王誌通最怕的是高美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其他的,官家都能一力平息下去,也不見得會如何生氣,呃,至少不是對自己生氣,隻是對另外一些人發泄而已。但如果是高美人有問題,那官家該如何跨過這道坎?
王誌通有時也把握不準官家是如何看待高美人的,隻是感覺官家將高美人想的太好了,也是因為太好了,所以絕不願意她有所改變...當下,如果高美人被發現是兩幅麵孔,私下十分算計,甚至齷齪,官家該怎麼想?
當然,那是最糟糕的情況,實際上以王誌通對高素娥的觀感,應該不會。
王誌通下意識用餘光觀察著官家,然後就發現,官家一點兒猶豫之色都沒有。隻聽官家罵道:“...要你們有什麼用!?這樣的案子,特意要盯著,卻是宮正司拿人了,才聽到風聲。下回,下回你們是結案了才知道嗎?”
這話應該罵王誌通的,但兩個裹頭阿監是實際執行人,罵她們也沒錯。不過王誌通可不會覺得郭敞是給他體麵,才罵裹頭阿監,不罵他的——根據他對他們這位官家的了解,這位官家向來不願意衝最底下的人發火,哪怕訓斥,也是訓斥上頭的人居多。
這一方麵,是郭敞骨子裡多少有些傲上而憫下(雖然沒有人在郭敞之上,但意思是那個意思)。另一方麵,也是郭敞不大喜歡越過中高層直接管理最下麵,這本身就不符合馭人之術的原則。
當下如此,王誌通覺得是官家氣急了!
竟是一點兒猶豫都沒有,甚至沒想過高美人會殺人,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麼——王誌通就想過,即使他也覺得那樣可能性很低,但可能性再低,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會想吧?
想到這裡,王誌通更懊惱了!宮正司保密工作做得好,不是他事先完全沒聽到風聲的理由。如果事前知道,事前能調查,也不至於會這麼沒底氣...雖然就算提前有底了,也不能改變最糟糕的那種情況帶來的可怕後續。
郭敞還要罵,卻對著兩個瑟瑟發抖的裹頭阿監罵不出更多,轉頭瞪了一眼王誌通:“這就是你這奴才做的好事!宮裡這麼大的案子,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這多少有些刁難了,‘景福殿藏屍案’是大案不錯,後宮議論可多了!但郭敞之前其實並不重視,一來,不就是後宮(甚至隻是接近後宮的地方)死了人麼?後宮的陰私之中,明裡暗裡總會死人的。隻不過大都是‘合理死亡’,所以沒有今次這麼聳動。
到時候調查清楚,該怎樣就怎樣,有什麼需要格外在意的呢?
二來,這事兒已經交給皇後,督促宮正司處理了,那就看他們的成果好了
。如果郭敞這種事,還要時時刻刻關注進度,那日常就什麼都不要做了——平常,就是他親自交代給前朝的事兒,也是大多隻看結果的,沒有中間一直盯著的道理。
下麵的人辦事就是這樣,上麵人的態度決定了用心程度和成果。郭敞是這個態度,兩個裹頭阿監表現成這樣,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個時候郭敞罵人,好似他一直重視這件事,對這類事一向是高關注...實際完全不是的。非要說的話,更像是在氣急敗壞,是在遷怒。同時也是太過擔心了,以至於慌張,而人在慌張的時候是會這樣的。
郭敞一行往坤寧宮趕的時候,素娥已經被‘送’到坤寧宮有一會兒了。
今次的坤寧宮倒不像是每月兩次請安時那樣,最大的正殿正廳也坐不下。事實上,這會兒人不多,具體到有資格坐下的,那就更少了。一個自然是端坐在正上方位置的張皇後,另外就是四妃了。她們分坐下手,一邊兩個。
至於為什麼會請來四妃,道理也很簡單。這種後妃犯事兒的,特彆是事情還比較敏感的,為了大家的體麵,官家的體麵,知道的人不能太多。同時,又不能隻有皇後一個,不然瓜田李下的,沒個證人,事後官家問起來,可能說不清。
素娥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請來,隻知道是和景福殿藏屍案有關...她之前在玉殿就問了蘇宮正自己是沾了什麼事,具體的蘇宮正自然不會和她說,但還是點了一句。
現在素娥表麵還是很鎮定的,主要是她知道自己和這件事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那個張懷文是誰都不知道。不過,內心深處,她是擔心的...她明明和這件事一點兒乾係都沒有,事情卻撲到了她身上,而且看宮正司還一副證據確鑿的樣子。這明擺著告訴她,她這是被算計了啊!
她是清白的沒錯,可既然被算計了,誰知道人家有什麼招數等著呢?要是真被算計死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見到滿臉嚴肅的皇後,還有看著嚴肅,實則各有神色的四妃,素娥規規矩矩行禮。這就不是平常請安叉手蹲身而已了,因著她現在是‘罪人’了,是要磕頭跪著的。而且磕頭完畢也不許起來,隻能跪著說話。
這也是古代和現代的不同,按照現代的觀念,作為‘嫌疑人’,疑罪從無,自然不能把她當罪犯。可如今麼,進入這個程序,她就被剝離很多‘權利’了。
“高氏,你可知罪!?”張皇後盯著素娥。她內心之中為能除掉一個有寵的妃子高興,同時又為這件事實在有損後宮體統而生氣。另外,還有對官家的感情,讓她很難接受高素娥居然給官家戴綠帽子!
依照宮正司從‘張懷文’家裡,還有內侍班房裡搜出來的東西,其中有一些往來書信,並傳遞物件。分明證明了高素娥與內侍張懷文有私情!張懷文出現在景福殿,本身就是為了與高素娥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