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敞的心情不好,素娥一走進福寧殿就發現這一點了。
好消息是,郭敞這個人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會有打老婆之類的壞毛病——這不奇怪,作為皇帝,想要發泄自己的憤怒,他有太多選擇了,打女人這種都不在選擇內。畢竟站在階級社會頂端的皇帝是當之無愧的強者,強者一般也隻會找強者的麻煩。
壞消息是,生著悶氣的郭敞很不好搞...如果好搞,福寧殿的人自己就解決了,根本輪不到素娥來。
素娥沒有多說話,她自認並不擅長安撫,至少通過語言安撫這絕不是她的強項...而且以郭敞那專斷的性格,這種時候一旦有什麼說的不順心了,那就全完了。所以素娥隻是靜靜呆著,主打一個陪伴。
她相信郭敞也隻是需要一個‘無害’的人來陪伴,不然呢,叫她伴駕是好玩嗎?
郭敞坐在圍榻上,見素娥來了,隻是淡淡一笑:“素娥,你來的倒比朕預想的更快...定是他們又催促你了。”
素娥走過去,斜坐在了圍榻下的腳踏上,雙手撘在郭敞的手上——這個姿態是這樣柔順、溫馴,一點兒攻擊性也沒有,隻讓人覺得這個人完完全全屬於自己,是不用擔心她會讓自己失望的。
素娥的身體很健康,各方麵來說都是最佳狀態。比如說她的體溫,常常給人冬暖夏涼的感覺。夏天的時候不怎麼會出汗,摸上去雖然不至於‘冰涼’,但就像是玉一樣,一點兒也不熱。冬天的話,末端循環很好,手腳也總是暖暖的,而且也不會有汗,是溫暖而乾燥的。
她從外麵走進來,搭在郭敞的手上,雙手卻比郭敞這個一直在溫暖屋子裡的男人更暖。
郭敞垂下頭,似乎在看素娥的雙手,又似乎隻是在發呆而已。過了一會兒回過神來,便被素娥的手轉移了注意力——素娥一直有一雙很漂亮的手,哪怕是在司珍司做活兒,也沒有損害這雙手分毫。
如今更是什麼有損雙手的手工活兒都不用做了,同時有條件做更細致、高級的保養。
結果就是,這一雙手越來越瑩潤,有時候素娥都會想,她那些保養手段真的有這麼好的效果嗎?這樣一雙手,在她上輩子,直接去做手模也可以了吧?骨肉勻亭,潔白瑩潤,纖細又不失肉感,簡直就像是藝術品。
這樣說的話,果然還是本身的身體條件太好了。
素娥的指尖處泛著淡淡的粉色,這種粉色完全是自然的造物,要想刻意弄出這種顏色,幾乎是不可能的——郭敞每次瞧見,都忍不住摸一摸,碰一碰。
這樣摩挲了一會兒,郭敞輕輕歎息一聲。他又想到了第一次見素娥的事,輕聲道:“你可還記得朕第一次見你的事兒?”
素娥點點頭,聲音很低,但又不是氣聲,在這安靜到落針可聞的殿內,聽的清清楚楚。
“臣妾自然記得,官家一下從眾宮女中選中了臣妾。”素娥在塑造一種氛圍,一種她是被他發現的,一切都是他給予的,他拯救了她、改變了她,甚至主宰了她的氛
圍——一個控製狂(),這種認知多少能安撫他一些吧。
是的?()_[((),郭敞絕對是控製狂...不過這也不奇怪,一個實權皇帝,控製欲不強一些,反而奇怪了。
郭敞‘唔’了一聲,沒說話。素娥隻是感到他握著自己手的力氣加大了一些,都有些疼了。但她控製著本能地想要掙脫的反應,輕輕靠在了郭敞的膝頭,這個動作露出了她雪白纖細的脖頸...這是身體中最脆弱、致命的部分,是完全的臣服。
冬天的衣服多少是有些領子的,素娥今天的衣服也不例外,包裹住了半截脖子。但因為這個動作,露出了更多脖子上的皮膚。在不甚明亮的室內,這一小片皮膚仿佛明珠玉璧,瑩瑩生光。
今天的天一直有些陰陰的,看著似乎是要下冬雨了。以此時建築物的采光情況,哪怕是皇帝的居所,這時候室內也會有些昏暗。原本這樣暗的話,應該多點幾盞燈的,但郭敞心情不好,就不喜歡太明亮的環境,因此禁止宮人點燈。
見到素娥脖子上那片皮膚,郭敞忽然就有些煩躁了起來。但這種煩躁與之前的心情不好產生的煩躁感不同,之前他是想破壞,現在是想占有。
郭敞的手放開了素娥的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又移到了她的肋下,用了些力氣——素娥順著他的力氣配合,就坐到了郭敞的膝蓋上。
“怎麼還是這麼清瘦?朕覺著你這些日子還清減了。”郭敞歎了一口氣,又摸摸素娥的臉:“都說‘逢年上膘’,臘月、正月裡就是吃喝二事,怎麼樣也該長些肉罷?”
“大約是吃喝進去,都用來長身體了...臣妾還長高了些呢。”素娥微笑著說。
素娥這個年紀確實是還能長高的,雖然她的生長期較早,這時候就算長也長不了多少。
“又長高了麼?倒是瞧不大出來,長得也不多罷?也罷,你已算是高挑的了,再長太多也不好。”素娥的身高如果是在上輩子,隻能說是還不錯,如果繼續長幾厘米躥到一米七,那才是最佳身高呢!但在此時,已經算是高挑的了。
不過好在這個高挑是在此時的最佳身高內的高挑...素娥本身對自己身高高幾厘米、矮幾厘米是不在乎的,甚至高點兒更符合她這個現代人的審美。但她得考慮郭敞的想法,畢竟做人嬪妃的,不在他的喜好區間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時候素娥和郭敞之間的氛圍已經不錯了,至少脫離了之前有些緊張的狀態。素娥就倚在郭敞的胸口,用自己的臉去貼近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喁喁細語——素娥一直很注意觀察郭敞的各種反應,所以很早就發現郭敞大概是有些皮膚饑渴的。
郭敞並不缺少能和他‘貼貼’的人,但他兒時作為皇子,身邊的人事事替他做,叫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餘,卻沒有真正滿足他對親密關係的需求。換句話說,他兒時應該挺孤獨的...不奇怪,郭家金尊玉貴的兒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沒了,彆說是奴婢了,就是親人也是捧著怕摔了。重視歸重視,這種情況確實也很難親密。
母親怕太親近了,照
() 顧不好,叫兒子夭折,那就是皇家的罪人了。父親則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更難扮演好‘父親’的角色。而且作為父親,親眼見過太多兒子夭折了,兒子沒長成前,其實也有些畏懼太過親近。
有些皇子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其實也還好,但郭敞偏偏是個相當需要親密關係和肢體接觸撫慰、滿足的小孩子,嗯,高需求寶寶。
這就導致他如今長大了,那份需求還在,甚至因為這麼多年都沒有得到滿足,變本加厲了——是的,他當然有的是妃嬪可以‘貼貼’,但這種需求也不是單純‘貼貼’能夠解決的。必須得先構建親密關係,這樣再進行肢體接觸,才是有效的。
如果不是這樣,郭敞其實也不該兒時沒得到滿足。畢竟和父母不親近,不代表他身邊少了保姆、侍女、宦官,這些人伺候他時真是事事替他做,親密接觸其實很多。隻不過顯然他們在‘身體’上親密接觸時,內心是恭敬疏遠,甚至畏懼的。
這些不用說,但潛意識中是能感覺到的。在這種情況下,接觸也就無意義了。
不過顯然郭敞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小問題’,而且古代也沒什麼心理學,其他人就更不容易發現了。
素娥是因為作為現代人,無時無刻不在外界獲取信息,雖然沒什麼精通的,卻是什麼都知道一點兒...有這方麵的意識再觀察郭敞,佐以一定的試探,這才確定這些的。
她總是儘力先塑造一種無害的氛圍,和郭敞相處時也不將侍寢放在第一位,反而是愛說一些瑣碎的事、做一些足夠親近的人才能做的小事...為的就是這個,有這樣的前提在,她和他的接觸才能滿足對方對肢體接觸的需求。
說的難聽一些,對一個皇帝來說,肉.體上的親密根本不算什麼,他有足夠的性.資源。素娥自從意識到郭敞的‘小問題’後,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覺得自己總算有了努力的方向。
相比起侍寢時‘努力’,卻很在這方麵‘取勝’。構建一段親密關係,細水長流,這顯然也是和其他妃嬪‘差異化競爭’了...這樣,被拋棄、被取代的時間也能延後一些吧?
素娥沒想過能長長久久地得寵,她隻要在失寵前做到陸美人那樣的位置就好了。
當然,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後宮多的是無品貴人,坐上那個位置後就不動了,劉錦繡、金香蘭都是擺在眼前的例子。從無品貴人到有品的妃嬪,這在後妃中也是相當驚險的一關呢!
也就是從紅霞帔、紫霞帔到無品貴人比那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