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裡尼像一個畫家,依照自己的藝術思路來調整畫筆的角度和力度,通過對線條的輕重徐疾巧拙頓挫粗細的變化來表現音樂畫麵的節奏。
所以他用於搭建音樂框架的節奏也自然成為凸顯作品性格的主要特征。
秦鍵在不斷將其放大中的過程,更清晰的發現了這種塑造不同的節奏和帶有目的情緒的律動感。
“這是一種極度浪漫化的自我。”
“可以複製嗎?”
“可以一試。”
手指技術是發展一切可能性的前提,一部鋼琴作品的技術要素基本上就是它的組成部分。
如果想講一部作品還原,必須要考慮到一個範疇,它——或長或短或多或少或強或弱——精確地界定的各節奏單元的時長,音量的分貝,觸鍵的角度。
將每一個細節用技術還原到極限,再將這些肢體逐一按比例精確的拚湊到一起。
當這一切最終以一種高度融合的方式二次呈現,又有誰能說這是沒有藝術感的贗品?
眼前這首冬風,便是這樣一件藝術品。
曲終結束時,來自波蘭本土肖邦學院的評委密庫裡在屬於秦鍵打分表21號後麵寫下了一個‘yes’。
初選賽沒有評分,隻有,最終所有選手當中獲得yes數量最多的跑前八十名選手便會進入正賽名單,如在排名末尾有yes數量相同卻隻能進一的情況下,所有評委將對將票數相同的選手錄像進行二次評判。
秦鍵在第三首作品結束時,便已經獲得了一個屬於自己的yes,這種情況並不稀奇,因為受地域經曆差異的影響,每一個評委的審判標準和審視角度都是不同的。
密庫裡喜歡秦鍵對於鋼琴的駕馭感,他覺得任何一個可以將三種音色的演奏風格隨意切換的選手都應該進入下一輪,他期待著他在未來的表現。
秦鍵已經給密庫裡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隨著第四首作品2在一片歡快舞動中結束的那一刻。
第十屆肖邦大賽的金獎得主鄧太山為秦鍵送上來第二個’yes’,或許是對方的演奏讓他回憶起了自己曾經在這個賽場上演奏的瑪祖卡,或許是對方同樣和他都是屬於沉默在個人世界的演奏者。
總之這個來自越南的藝術家被秦鍵打動了,不過他期望在下一輪能聽到對方演奏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畢竟這是一個他奉之為改變他一生命運的比賽。
密庫裡和鄧泰山的想法也代表了多數評委的想法,況且在他們看來一個選手要想從160人大名單晉級到80人名單,這個過程並不複雜。
他們隻需篩選出基本基礎技術素養的選手。
當然,關於這種基礎技術素養的他們每個人又有自己不同的標準,但曆史上很少出現肖賽評委看走眼的例子。
所以他們篩選出的名單,也是整個鋼琴屆最權威的存在。
一個又一個‘yes’出現在了21號選手的表框中。
但阿格裡奇始終沉默著。
舞台上,結束了第四首瑪祖卡的演奏,秦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白色棉巾遮住他眼角的那一刻,他的眉頭有緊鎖了起來,看起來像是身體極為不適的感覺。
然而這一幕並沒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