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後
城南郊的一處土原(平坦廣闊的地麵)之上。
葉玄乘坐馬車在周懷遠的帶領下趕到。
眼前是一片擁擠不堪的貧民聚居區。
低矮的房舍,院牆,土屋、木屋相依而靠,毫無章法,雜亂分布。
一條貫穿南北的大道上,各家各戶排出的汙水彙聚成一個個大小不等的汙水窪子。
隨時秋日,蒼蠅蚊子依舊在到處亂飛。
來福駕車碾過街道,葉玄能夠清晰地聽到兩側屋舍內傳出來的陣陣劇烈的咳嗽聲和哮喘聲。
“堂堂天子腳下,大靖盛世時期,怎會還有如此不堪的地方?”
跟在葉玄馬車身後的月紅妝,身騎高頭大馬,被眼前的一幕給震撼到了。
她伸手輕掩著口鼻,阻止惡臭進入體內。
“豈不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長安城內的繁華,與這些生活在底層的窮苦百姓能有半毛錢的關係?”
“紅妝郡主身在北境當是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流民的生活之艱,不應該問出此話才是呀?”
坐在馬車前的葉玄神色冷峻地回頭望了月紅妝一眼,話音帶著幾分嗤笑。
月紅妝好似沒有聽懂葉玄的嘲諷一般,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場景,喃喃自語道:“可是……我們在北境拚死抵禦突厥進犯,不就是想讓百姓安居樂業嘛,怎麼會……”
“想要百姓安居樂業不僅僅隻是抵禦了外族入侵便可以的,還有其他……算了,與你說這些你也不懂。”
葉玄搖頭,眼神冷冷的掃了一眼跟隨在月紅妝身後的幾名侍衛。
“你們幾個,帶郡主去村外等著,莫要再跟進來了。這地方已經快要瘟疫大流行了。”
“什麼,瘟疫?”
後麵侍衛猛然一驚,急忙看向月紅妝:“郡主殿下?”
“我不走!你都不怕,我豈會怕?”
月紅妝臉色稍變,不過還是強自鎮定,不想離去。
葉玄當即眉頭皺起,冷冷的盯著她:“我說你腦子是不是秀逗了,這是怕不怕的事嘛,戰場上不怕死的還不是死的一大把,瘟疫會管你怕還是不怕?”
“你是在關心我?”
月紅妝揚了揚尖俏的下巴,露出一抹得色。
剛才來之前這家夥是這般說他的,現在終於還回去了。
“你想多了,我隻不過是怕這瘟疫經你和你的侍衛傳入軍營,影響我大靖軍隊而已,彆自作多情!”
“想要不走也可以,待會從這裡走之後,你們每個人回去隔離三日,確無症狀之後再回軍營。”
此時,月紅妝臉色已經有些變了。
她的確沒想到自己這樣賭氣冒失的舉動會對整個大靖軍隊產生什麼不利影響。
於是輕輕頷首嗯了一聲。
一行人往前行了幾十米,最終在一處低矮的窩棚前停了下來。
還未下馬車,屋內便傳出陣陣氣息微弱的咳嗽之聲。
周懷遠率先下車:“小侯爺,我們到了,我扶您下車。”
“不必。”
葉玄搖頭,旋即自己從車上跳下。
昨日訓練大量積累的乳酸在此刻爆發。
腿部,全身傳出的酸脹感差點讓葉玄沒站穩,一頭栽進旁邊的泥窪子裡去。
幸好來福眼疾手快攙扶住了他。
“小侯爺,您沒事吧?”
“無妨,昨日運動量過大,全身脹痛的狠,歇息幾日就好了。”
以為葉玄又在青樓鬼混的月紅妝當即嗤之以鼻嘲諷道:“你若是繼續這般,遲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放心,死誰肚皮上也絕對不死在你的肚皮上!”
“淫賊,你!”
葉玄懶得理會也懶得解釋,向著屋內走去。
還未入內,陣陣微弱的咳嗽聲便傳了出來。
接著是一道孱弱的聲音。
“誰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