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喝得有點多了,當下拍著侯三的肩膀問道,“侯三啊,你說我到底是不是一個好捕頭?”
侯三趕緊奉承道,“當然是!不說咱們關中的謝捕頭,就連京城六扇門的四大神捕也比不上您老呢!”
李大嘴一聽樂了,一邊喝酒,一邊指著侯三,“低調低調,”喝完放下酒碗,又問道,“那你說說看,我好在哪?”
“這……七俠鎮太平無事,全是您老的功勞!”
“扯淡!”李大嘴又喝了一口酒,“又不是我去巡街。有小邢和小蔣,我就偶爾去看看……”
侯三陪笑道,“就這樣才是高明啊,當年諸葛亮安居平五路,李捕頭您也有這個風範啊!”
李大嘴高興得猛拍侯三的臉,“說得好!那為什麼我姑父,也就是婁知縣,低調低調,嫌我呢,不想讓我當這個捕頭呢?”
侯三聽了,立刻放下酒碗,“婁知縣不想讓你當捕頭?這是誰說的?”
“呂秀才啊,還有小蔣。”
你們這是自己找死啊!侯三心裡暗暗高興,高聲朗道,“李捕頭,他們這是妒忌!妒忌婁知縣對您老的信任,呂秀才一直看不起您,說您大字不識一個;蔣毅鑫笑話您一點武功不會。我看他來七俠鎮,就是奔著您這捕頭之位來的。您看他獐頭鼠目,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李大嘴挑了片蒜放進嘴裡,笑道,“獐頭鼠目,賊眉鼠眼怎麼聽著這麼像你啊!”
侯三陪笑道,“您老就愛開玩笑。”說著從懷裡掏出二十兩銀子,把銀子推給李大嘴,李大嘴看著白花花的銀子眼睛一亮,立馬拿過去放到衣服內兜裡收好。
侯三見他收了銀子,才開口問道,“李捕頭,這蔣毅鑫真的是欺人太甚,您一定給我做主啊!”
“哦,”李大嘴又灌了口酒。
“我看呂秀才可憐,就借了他三百兩銀子,白紙黑字都在。沒想到這蔣毅鑫不講理,把我打傷,還搶走了抵押的東西。這是借據。”
李大嘴醉眼迷糊,拿著借據搖搖晃晃地湊近蠟燭,差點沒把借據燒掉,才勉強看出,上麵確實有手印,樂道,“小蔣還把借據給你留著呢?”
侯三一時語塞,“我是拚了命才沒被他搶去,就著還挨了他兩大耳光,到現在背上還疼呢!您老,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那你是想讓我抓人啊還是打人啊?”
侯三連忙問道,“能不能先打人再抓人?”
“你倒是不客氣。跟你說吧,這事我乾不了!”
“為啥呢?”
李大嘴拍了拍拍自己的胸膛,“我是一個好捕頭!”
侯三一聽就輕輕抽了自己兩耳光,“讓你多嘴”,趕緊賠笑道,“李捕頭,這蔣毅鑫就不是個東西,整天欺行霸市,不打他四十大板這生意沒法做了……”
他話還沒說完,李大嘴就趴在桌子上打起呼嚕。侯三那個氣啊,心想李大嘴真不講規矩,酒也喝了,錢也收了,一點事不乾。當下對著李大嘴小聲罵道,“婁知縣還真是說對了,你就不配當捕頭!”
誰料李大嘴聽了這話,立即抬起頭來,掐住侯三的脖子,質問道,“你說啥?你再說一遍!”
侯三趕緊求饒,“李捕頭,我剛才是失言,不,根本就沒說話!”
李大嘴一手掐住侯三的脖子,另一隻手指著他吼道,“你剛才說我不配當這個捕頭!你這是找死啊!”說著便給了侯三一個大耳光。
侯三使勁掙紮,李大嘴到底是喝多了酒,讓他掙脫開了。侯三捂住脖子,連連咳嗽幾聲。李大嘴還不解氣,拿起桌上的酒壇子就扔過去,侯三閃避不及時,一雙鞋全被酒濺濕了。李大嘴掏出懷裡的二十兩銀子,扔給侯三,“你給我滾!我告訴你,我是一個好捕頭!”
侯三趕緊撿起銀子,連滾帶爬地跑了。李大嘴這麼一鬨,酒也醒了大半,他無力地坐下,猛拍自己的腦袋,“姑父,您就這麼瞧不起我?我不當捕頭,乾啥去?”
這樣想了許久,肚子又餓了起來。李大嘴夾了片侯三送來的小牛肉,放進嘴裡嚼了兩下,罵道,“這潑皮侯三,什麼剛宰的小牛,至少兩個月零三天了!”又喝了幾杯酒,便鞋也不脫地倒在床上睡覺。
侯三經了蔣毅鑫、李大嘴兩番教訓,再也不敢去告刁狀,隻在家裡求神拜佛,就等著期限一到,收了尚儒客棧,讓呂秀才流落街頭,出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