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棧內,佟湘玉和呂秀才正焦急地等著。郭芙蓉走了進來,兩人連忙迎上去,佟湘玉急道,“小郭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展堂他們呢?”呂秀才則圍著郭芙蓉四周查看,發現沒有任何地方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郭芙蓉遞給佟湘玉那塊玉牌,笑道,“他們追賊去了。老白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待會什麼上官雲頓上門,就拿給他看。”佟湘玉拿在手裡一摸,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玉佩,隻是上麵刻著兩個字,“盜聖”。
佟湘玉愛惜地把它放進懷裡藏好,驚喜道,“這可是展堂第一次送我禮物。”呂秀才急道,“他們去追中計了!芙妹,掌櫃的,咱們趕緊躲一躲,那些人說不定待會就來了。我去關門。”
郭芙蓉喝了一口茶,笑道,“這才多大事,放心,待會我保護你們。”佟湘玉道,“他可是天殘派的第一高手上官雲頓?”郭芙蓉不以為意道,“我的驚濤掌,還天下隻有三個人會!”
呂秀才在屋頂上見那四人身手不凡,心裡隻盼白展堂和蔣毅鑫趕緊回來,他跨步上前,雙手放在門上,正要關門。上官雲頓卻笑眯眯地從外麵進來,看著眾人笑道,“正好大家夥都在。”
呂秀才嚇得躲到郭芙蓉身後,又想起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便撐著膽子擋在郭芙蓉麵前。郭芙蓉將他推開,問道,“你就是上官雲頓?”
上官雲頓大大咧咧地坐下,笑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事情就好辦了。說吧,你們想怎麼死?”他從懷裡掏出繩子、皮鞭、鈍刀、藥瓶,擺在桌子上,拿起那根繩子自言自語道,“這些工具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每一種都經曆過上千次的測試,用戶滿意度達到99999,這根上吊繩,還得到過殺手協會的年度發明大獎,請大家放心使用,我象征性收點租借費就行。”
佟湘玉躲在後麵道,“你殺我,還得向我收費?”
上官雲頓摸著小胡子,道“這是圈裡的規矩,有意見可以向殺手協會,或我的上級單位天殘派投訴,我一定效勞!”
郭芙蓉大喝一聲,“還是我來為你效勞吧…………排山倒海!”這一掌用上了她全部的功力,正是為了一擊將對方拿下。
上官雲頓身子一側避開了這一掌,他驚道,“驚濤掌!郭巨俠是你什麼人?”郭芙蓉道,“那是我爹!再接我一招,‘排山倒海’!”
上官雲頓冷笑道,“不自量力!”剛才那一掌,他已經看出對方的驚濤掌還未練熟,當下也不閃躲,右掌輕推,和郭芙蓉對上一掌。驚濤掌以剛猛著稱,此時對上上官雲頓的深厚掌力,卻如同泥牛入海,再難往前一步。
上官雲頓道,“可惜你的驚濤掌隻練到一層,回去!”他右掌往前輕輕一推,郭芙蓉頓時感到體內的經脈劇烈震蕩,身子控製不住連退三步,才勉強站定,嘴角流出了鮮血。呂秀才連忙將她抱住,關心道,“芙妹你怎麼了?”他見郭芙蓉受傷,當下也顧不上害怕,抄起旁邊的小板凳,就要往上官雲頓頭上砸去。
郭芙蓉心下大駭,大喊道,“侯哥,不要!”上官雲頓搖頭道,“既然你這麼想死,我送你一程!”右手化掌為抓,準備將對方的腦袋扯下。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佟湘玉將呂秀才推開,拿著那塊玉佩,上前道,“慢著!你先看看這塊玉牌是啥?咱們無冤無仇,你現在離開,我保證絕不報官。”
上官雲頓定睛一看,“原來是盜聖玉佩。”他輕蔑地說道,“姬無命的鐵牌能號令黑道,這玉牌嘛,不值一提。”
佟湘玉奇怪道,“為啥?”
上官雲頓晃悠著腦袋,冷笑道,“他活不過今晚!”
“我跟你拚了!”
“掌櫃的,彆衝動!”
佟湘玉發瘋一般地朝上官雲頓撲去,呂秀才和郭芙蓉連忙將她抱住,佟湘玉掙脫不開,哭道,“我不信,我不信。”她狠狠地瞪著上官雲頓,罵道,“他要是死了,我就叫我爹替他報仇!”
“掌櫃的,老白沒事!”
眾人齊齊看向門外,上官雲頓看著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笑道,“內傷這麼重,還跑這麼快,你不怕死嗎?”
蔣毅鑫強撐著身體,每走一步,體內的內力都在劇烈震蕩,讓他感動錐心一般的疼痛。他搖搖晃晃走了上去,佟湘玉連忙上前扶住他。
此時,燕小六生死未卜,白展堂被人引開,他和郭芙蓉都受了傷,蔣毅鑫感到一陣絕望,難道今天大家都得死在這裡,不成,我不能連累他們!
蔣毅鑫抱拳道,“我跟你走,他們是無辜的,你放了他們。”
上官雲頓喝了一口茶,笑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蔣毅鑫雙腳撲通跪在地上,低頭道,“我求你放了他們。”
眾人驚呼道,“小蔣,快起來!”郭芙蓉起身罵道,“求他乾嘛?咱們再來過。”說著便又雙手擺開陣勢,又要使出驚濤掌,然而這一運力,剛剛壓下去的傷勢,又發作起來。郭芙蓉頓時身子一軟,癱倒在呂秀才懷裡。
上官雲頓右手輕拍蔣毅鑫的腦袋,他最喜歡看彆人跪地求饒的樣子,每每這個時候,他總感覺到一種異樣的快感。當然最後他總會殘忍的拒絕,“我不會放過他們,但是既然你跪地求饒,我一定讓他們死得痛快一點。”
“我頂你個肺!”
蔣毅鑫右手拔出藏在靴筒裡的匕首,左手掏出懷裡的石灰粉扔向上官雲頓。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向對方求饒,不過是借此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使出最後一招,以為命搏命。
上官雲頓見對方突然發難,也吃了一驚,他連忙迅速出手,拿起桌上的鞭子,一鞭將蔣毅鑫的左手的石灰粉抽飛。石灰粉漫天飛舞,反倒灑在蔣毅鑫身上。蔣毅鑫連忙伸手去擋,這一遲疑,右手的匕首動作不免慢了些。他心道,“完了!”
果然,上官雲頓左手伸出兩指夾住匕首,蔣毅鑫便一步也不能往前。他微一用力,匕首便被甩飛,筆直插在了櫃上。蔣毅鑫身子往後一倒,絕望地躺在地上。
上官雲頓起身逼向眾人,對著蔣毅鑫冷笑道,“嘖嘖,你太不乖了,我要懲罰你,把你留到最後一個,儘我畢生所學,折磨你三天三夜……”
上官雲頓揚天大笑不止,眾人叫罵聲不絕,正在這危急關頭,李大嘴卻端著兩盤菜從後院進來,問道,“咋地啦?”
呂秀才連忙揮手道,“大嘴,快回去。”李大嘴見蔣毅鑫和郭芙蓉身受重傷,那個矮個子雖然臉上掛笑,看起來卻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心裡已經害怕起來。他哆嗦著雙腳,賠笑道,“你們慢慢聊,廚房還蹲著湯呢。”說完轉身就跑。
上官雲頓喝道,“回來!”李大嘴一聽這話,隻得渾身哆嗦地回來,“我告訴你,我姑父是婁知縣,低調低調。我可啥都不知道!”
“你手裡捧著啥?怪香的。”
上官雲頓鼻子一動,兩股異香從李大嘴手上的那兩盤菜傳出來。李大嘴連忙把那兩盤菜放到上官雲頓麵前,諂媚道,“這是我研發的新菜。”他指著第兩盤菜道,“這一道是麻辣魚鱗。這一道是酒釀蘿卜皮。您嘗嘗,我的手藝是黃鶴樓學的。”
上官雲頓見獵心奇,自己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沒想到今天李大嘴這兩道菜,他不僅沒吃過,連聽都沒聽過,當下笑道,“好,我吃完了,再送你們上路。”
於是,剛才還危機四伏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如果不是地下的兩攤血跡,還有癱倒在地的蔣毅鑫不時的呻吟,旁人見了還真以為佟湘玉他們正在招呼一個老饕。
李大嘴從筷筒裡抽出一雙筷子,又用袖子擦乾淨,雙手遞給上官雲頓。上官雲頓也不含糊,夾了一塊麻辣魚鱗放到嘴裡。
李大嘴小心翼翼問道,“味道咋樣?”
上官雲頓嚼了兩口,皺起眉頭,“嗯……好像有點腥啊?”
李大嘴急忙解釋道,“腥就對啦,要的就是腥,不光腥,還有辣,辣中帶甜,甜中帶苦,苦中帶酸,酸中帶麻,麻中又帶著辣,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感覺神秘莫測、變幻無窮!絕了!”
“是嗎?”上官雲頓又夾了一塊酒釀蘿卜皮。李大嘴怕他不滿意,急忙開口道,“這雖然隻是一塊簡簡單單的蘿卜皮,卻包含著竹葉青的醇美,和蘿卜皮自身的清香,兩種香味混合之後,聞著清爽怡人,嚼著酥脆可口……”
“你這菜裡有毒?!”
上官雲頓突然感到渾身一陣難受,右手一軟,筷子掉到桌上,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上官雲頓一手抓著自己的喉嚨,另一隻手伸出手指扣自己的喉嚨眼,拚命咳嗽,想把剛才吃下去的那兩塊食物吐出來。
呂秀才最先反應過來,剛才上官雲頓打了郭芙蓉一掌,害得她口吐鮮血,要是佟湘玉攔著,他就早上去跟對方拚命。此時,見有機可乘,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掄起板凳,一下砸在上官雲頓的腦袋上。
同福客棧兩大神器,呂秀才的板凳,李大嘴的新菜終於出現了!
上官雲頓直感到一陣眼冒金星,身子便有些微微站不穩。突然,白展堂從門外飛身而來,大喊道,“葵花點穴手!”上官雲頓大駭,正想著跳開,蔣毅鑫突然伸手死命抓住他的雙腿腳跟。
上官雲頓吃了李大嘴的黑暗料理,又挨了呂秀才一板凳,再被蔣毅鑫抓住雙腿,哪裡還有機會閃躲?白展堂一指將他點住,擔心對方逃開,又點遍他周身大穴,才滿頭大汗地坐了下來,喘氣道,“還好趕上了!”
佟湘玉一把撲在他身上,哭道,“你總算回來了!我還因為你出事了?”白展堂撫著她的背勸道,“你不要傷心,我隻是有事耽擱了。”
原來白展堂追著蔣毅鑫出去,不料走了一段路,蔣毅鑫沒見到,美麗和打折兩人卻從旁邊的巷子跳了下來。雙方過了幾招,對方便有飛身逃走。白展堂便一路追蹤她們,兩人拐進了一個死胡同。白展堂心道,“這下看你們往哪跑?”也跟了上去。
美麗和打折被一堵牆擋住去路,兩人轉身回來。白展堂笑道,“小姑娘乾啥不好,非學人家當殺手,快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