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六見江小道還不明白,恨鐵不成鋼地問道,“小道,你想不想當好捕快,將來成為捕頭?”
“想!”江小道挺起胸膛。
“那就對了。”燕小六輕聲道,“好捕快就是不讓壞人嘗一點甜頭。他要是敢來,咱們兩個就把他抓了。小道,你可是碰上好運氣了,我當時三個月都沒碰上一見案子。你一來,就來了這麼一出。”
“可是……”江小道還是有些遲疑,“他可是黑道第一劍客,就憑咱們倆行不行啊?”
“不行也要行!”燕小六生氣道,“不就是一個一點紅嗎?飛刀門的美麗不打折、五毒教的孝敬二老還有天殘派的上官雲頓,不都是高手嗎?遇上我跟師兄,一個個都歇菜了。”
他見江小道還是不同意,歎氣道,“小道,這件事你一定要替六哥保密。六哥就是想知道,離開了師兄,我能不能自己辦好一件案子。”
江小道聽了這一番掏心窩子的話,再加上他年輕氣盛,也想著抓住黑道第一劍客,便點頭應道,“我答應你,不說出去。”
“那就好,那就好。”
燕小六高興地摩拳擦掌,高興地拍著江小道的肩膀道,“這幾天,咱們就辛苦一下。”
正在這時,蔣毅鑫走了過來。燕小六連忙把信和飛刀藏進懷裡,江小道低著頭。蔣毅鑫笑道,“你們聊什麼呢?”
燕小六急道,“我在教小道怎麼當一個好捕快呢。”
“是嘛?”蔣毅鑫笑道,“慢慢教。知縣大人剛回府,他從老家帶了很多東西,正叫咱們去搬呢。”燕小六向江小道使了個眼色,三人便趕去婁知縣家裡。
到了那裡,隻見三輛馬車上都放滿了東西。三人照著管家的指點,將東西都搬到府裡放好。婁知縣問了幾句七俠鎮最近的情況,又勉勵了江小道了幾句,這才指著外麵的三大籃榴蓮笑道,“這是我廣東老家的一種水果,叫榴蓮。你們啊,拿兩籃走。平日的那些納稅大戶,你們每家送一個去。”
三人便拿了兩大籃榴蓮出了婁府,蔣毅鑫挑了兩個最大的,讓燕小六和江小道一人拿一筐去西街分給商戶。
燕小六和江小道都是關中人士,沒見過這種南方的熱帶水果。燕小六舉起一顆榴蓮,放在耳朵便敲了敲,見聽不出聲響,又用手指戳了戳。他奇怪道,“師兄,這東西硬不拉幾的,能吃嗎?”
江小道也拿起一顆榴蓮左看右看,問道那股特殊的味道,他捂著鼻子道,“都臭了,哪能吃啊?”
“你們不知道,用刀把它切開,裡麵的東西香得很呢。”
蔣毅鑫其實倒也吃過幾次榴蓮,知道這東西喜歡的人很喜歡,討厭的人很討厭,因此也不多做解釋,便拿著兩顆榴蓮去同福客棧。
蔣毅鑫說明來意,把那顆最大的榴蓮放在大桌子中央,客棧眾人都好奇地圍了上來。佟湘玉問道,“小蔣,這東西是啥呢?”
蔣毅鑫卻看向呂秀才,笑道,“秀才,你學富五車,給大家說說這東西是啥吧。”呂秀才盯著那榴蓮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拿著手裡拍了拍,搖頭道,“這東西我沒見過啊。”
白展堂笑道,“咱們的大秀才還有不懂的呀?”眾人一陣哄笑,呂秀才卻不以為意道,“子曾經曰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秀才,那就彆怪我了!
蔣毅鑫輕咳一聲,朝後院喊道,“小郭!”郭芙蓉聽到聲音,便放下水桶,進了大堂,見眾人都圍在一起,走上來笑道,“你們乾啥呢?”她看到桌上那顆榴蓮,奇怪道,“猴哥,這是什麼東西,圓滾滾的像一個球?”
呂秀才一甩抹額,笑道,“芙妹,這東西啊……”見眾人都一臉壞笑,他輕咳幾聲,搖頭晃腦道,“學名叫作……根雕。也就是用植物的根莖,雕刻而成的藝術品。”
郭芙蓉撓著頭問道,“植物?還藝術品?”
呂秀才繼續道,“這是一種外國植物,朝廷還沒有正式的叫法。藝術品嘛,就是藝術家,創作出來的作品。”
眾人麵麵相覷,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呂秀才越發嘚瑟,他把手放在背後,慢慢地來回踱步,享受著郭芙蓉仰慕的目光。他笑道,“根據我多年以來的審美經驗,我認為,這件作品是在表達一個仁!”
眾人奇怪道,“什麼人?”
“不是男人女人的人,而是忠孝仁義的仁,兩位請看,首先,這是個圓的,正所謂天圓地方,這個圓呢,就代表了天,老子曾經曰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白展堂反問道,“那應該叫不仁啊?”
“所以才有這些毛刺,”呂秀才輕撫榴蓮身上的尖刺,笑道,“不是不仁,就成了仁。還有這些刺,又尖又硬,拿來當武器,一定是天下無敵,有句話叫仁者無敵,倒推回來——這就是仁呐!”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互看一眼,便紛紛鼓起掌來。蔣毅鑫在旁邊聽得哭笑不得,“秀才,你這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啊!”
不過,他的本意就是想看看呂秀才無敵的口才,因此當下也不說破,隻是偷偷將吃法告訴李大嘴,便拿著另一個榴蓮去怡紅樓。
賽貂蟬和小翠正在點貨,見他手裡拿著一顆西瓜不像西瓜,南瓜不是南瓜的東西進來,紛紛笑道,“小蔣,你怎麼拿著一個毛球進來。”
這下子就輪到蔣毅鑫嘚瑟,他便滔滔不絕地講起榴蓮的來曆和吃飯,直把兩人說得一愣一愣的。
賽貂蟬翻了翻那榴蓮,將信將疑道,“這東西真能吃嗎?”蔣毅鑫笑道,“小翠,去拿刀來。”小翠取來菜刀,蔣毅鑫便憑著前世的記憶,將榴蓮剖開,取出裡麵的肉,遞給賽貂蟬和小翠。
賽貂蟬聞著那股味,還有些抗拒,隻敢輕輕地咬了一小口。小翠倒是有冒險精神,一口咬下去半塊。榴蓮入嘴,兩人半晌沒有說話。
“咋樣?”
蔣毅鑫期待地看著兩人,賽貂蟬和小翠對視了一眼。賽貂蟬板著臉道,“不好吃。”小翠也連連搖頭,“不信,你自己吃吃看。”
“沒理由啊?”
蔣毅鑫將信將疑地掰了一塊,先用鼻子聞聞了,確認沒有發臭,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榴蓮的香氣在嘴裡澎湧而出。他舉著半塊榴蓮道,“這不挺好的嘛,你們……”
“噗。”
賽貂蟬忍不住笑出聲來,小翠推了她一把,笑罵道,“小姐,咱們應該多逗一下他。”蔣毅鑫這才明白過來,假裝生氣道,“你們居然合夥騙我。”說著拿起榴蓮,轉身拔腿就要走。
賽貂蟬伸手喊道,“你回來!”
蔣毅鑫便抱著榴蓮又回去了,小翠促狹道,“把東西放下再走。”賽貂蟬笑著推了她一把,小翠吐了下舌頭。蔣毅鑫笑道,“快吃吧,這東西容易壞。”三人便一邊閒聊,一邊吃掉榴蓮。
蔣毅鑫回去複命,燕小六和江小道回來後都說,受不了榴蓮那味道。婁知縣也不氣惱,隻是撫著胡須大笑,他們倆沒有口福。
小翠等蔣毅鑫走了,笑道,“我沒說錯吧,他有東西都想著小姐你呢。”賽貂蟬臉上一紅,罵道,“這是婁知縣送的,跟他有什麼關係。”小翠搖頭道,“我不信。”便走走跳跳出去了。
賽貂蟬喊她不住,也就自己低頭算賬。過了一會,小翠這才高興地回來。賽貂蟬生氣道,“你這個丫頭又野到哪裡去了!”小翠嘟著嘴道,“我是打聽消息去了。”她高興地拉著賽貂蟬笑道,“我剛才都看過了,除了佟掌櫃的,誰都沒有咱們這顆榴蓮大。小姐你還不信?”
“這有啥的?他跟咱們兩家走得近,自然就多給了一些照顧。你啊,多用點心思在讀書上,彆整天瞎想。”
賽貂蟬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小翠輕叫一聲,“你不是答應小蔣不打我呢嗎?”賽貂蟬不好意思道,“誰讓你說錯話啦?”
“哼!”小翠撫了撫腦門道,“我哪裡說錯。你說,小蔣要不是對你有意,怎麼會這樣幫咱們呢?幫咱們還了債不說,還出錢出力建了這座胭脂鋪,上次送來了一二三,今天又送來了榴蓮。一二三,你說我說得是不是有道理?”
一二三正趴在一旁玩著毛線,聽了這話,連忙跳過來,叫道,“汪汪汪。”小翠指著一二三笑道,“小姐,連一二三都看出來了。”
賽貂蟬沒好氣道,“它一隻狗懂啥啊?”一二三一聽這話,生氣地撲進賽貂蟬懷裡,好說歹說就是不起開。賽貂蟬連忙又是安慰,又是摸頭,一二三才叫了一聲鬆開她。
小翠又道,“咱們是簽了賣身契的。說實話,要是放在彆的人家,咱們這樣的……”她臉上一紅,“早就被收進房了,哪裡還能出來拋頭露麵……”
“你胡說!”
賽貂蟬聽了又羞又氣,生氣道,“你過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小翠見小姐真的生氣了,趕緊拔腿就跑,去對門找她的展堂哥哥去了。
賽貂蟬叫不住她,氣得直跺腳。一二三舔了舔她的鞋子,抬頭輕叫幾聲。賽貂蟬蹲了下來,摸著它的腦袋,自言自語道,“他若是對我有意,當初就不該阻止我開店;他若是對我有意,為什麼還騙我有什麼秘方,也不知我重新經營這胭脂鋪要多花上多少心血;他若是對我有意,為什麼……”
她輕摸著一二三的頭,用著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他為什麼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