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久那是毫無疑問的咒術天才,哪怕沒有經過係統學習,隻靠靜司隔三差五的演示,也成長到了令的場家那些長輩們擔心的程度。毫不誇張的說,他將是的場家幾百年來最為傑出的咒術師。
但這樣的人卻是被家族放棄的人,無疑又是的場家的恐懼之源。
“我成為家主了。”靜司沒有鬆開扣住須久那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
須久那直視靜司的眼睛,暗紅色的瞳孔在光線中折射出琉璃的質感,他很少能這麼仔細觀察兄長的眼睛。
如果是現在,兄長的所有要求自己都會答應吧,哪怕是讓自己這個威脅就此消失。隻是多少,有點不甘啊……
“我向他們要求了你的所有權,須久那,你願不願意————”
願不願意離開的場家。
“願不願意到我身邊來?”
靜司壓下內心中那處莫名的悸動,向須久那伸出手,“我會保護你的,像以前一樣。”
無論是家主庇護自己的族人,還是兄長庇佑自己的弟弟,隻要你還冠以的場須久那的姓名,你將永遠享有我的擁庇。
靜司能感受到手掌下對方的肩膀在微微顫栗,肌肉起伏的弧度使他再度意識到夢境中軟糯的孩子已經長大。
“……好。”須久那沒有等到該有的審判,愣了片刻,倒是想通一般笑了。他毫無芥蒂地搭上靜司的手,許下承諾。
手掌的觸感溫暖厚實,讓他聯想起無數漆黑一團的夜晚裡驅散他恐懼的鮮活躍動的心跳。
隻要你還願意向我伸出手——我會永遠成為受你掌控的利刃。
*
靜司將須久那從那個倉庫帶出來放在身邊這件事,說沒有承受來自家族長輩的壓力必然是不現實的。
但所幸一切都還在控製範圍內,無論如何須久那都如願進入了靜司的私人小隊。
說是私人其實並不準確,因為小隊最重要的職能是處理那些由分家上報的無法控製的咒靈事件。某種意義上說的場家家主的身份天然是這隻隊伍的首領,也是的場家對外最高戰力的代表。
自從有須久那的加入,靜司外出公乾的時候大幅減少,因為事件都會在移交給須久那的環節中被解決。
但明明可以不驚擾普通人更和緩解決的事件,在須久那手中場麵會變得乖張血腥。這並不符合的場家的美學。
幾次三番,交給須久那的任務複雜程度一加再加,因為這樣哪怕過程有多少不合規範,但隻要結果是好的,監察部門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時須久那獨自完成任務但不擅長與人合作的處事方式,能讓小隊分出更多人手處理其他咒靈事件。
這些事情靜司並不知情,他從下屬那裡得到的消息隻是須久那對自己咒力的控製並不完善。但這又很正常,須久那沒有經受過正統的咒術教育,如果不是因為家族長輩要求他立刻展現自己存在的價值,靜司是想把他放在身邊學習幾年再放出去工作的。
靜司合攏由須久那遞上來的任務報告,詢問了他任務有什麼難處並得到否定的答複後,更堅信了弟弟正在慢慢融入的場家正常生活的想法。
這幾天每晚他都會夢到孩提時與須久那的過往,那間陰暗潮濕的倉庫竟也在那種溫情的氛圍中變得特殊起來。
每每清醒,靜司都有種周莊夢蝶之感,仿若他真的與須久那有實實在在十幾年的兄弟情誼,雖然他很想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係統以夢境形式為自己提供的補充設定,但是他的心緒卻不由依舊被須久那牽動。
“兄長?”意識到靜司在走神,須久那撐著胳膊靠在案幾上湊近對方,從倉庫出來之後他一直帶著一條紅色的圍巾,應該是為了遮擋那條麻繩咒具在脖子上留下的勒痕,此刻軟糯的針織麵料正掃過靜司的手背。
眼前驟然出現放大的麵孔,靜司回過神來:“你說吧,我在聽。”
“平安京咒靈事件頻發,陰陽寮捉襟見肘,天皇遞了帖子請的場家介入處理,兄長,你會去嗎?”
原本為權貴除邪祟不一定需要的場家家主出麵,須久那加入後更是如此,但對方畢竟是天皇陛下,即使的場家作為超級咒術世家超然物外,也並不能全然不考慮政治立場。
“陰陽寮……”靜司琢磨著這三個字背後的含義,如果他沒記錯,此刻的陰陽寮大概正有一位年輕人聲名鵲起吧。
白狐之子,安倍晴明。
單是為此,便值得去一趟平安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