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的第十七天(2 / 2)

煙花持續整整七十一響,宣告了盛夏的伊始。

最後一響煙花在天空炸開時,襯著絢爛的背景,須久那轉向靜司,露出十七歲少年純然的笑容,“好久不見,兄長大人。”

“我一直在等你解釋。”火星落下後,靜司的麵容隱入黑暗中。

“沒什麼好解釋的兄長,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你殺人了。”

“嗯。”

“普通人。”

“普通人。”

“為什麼?”

“因為世界就是這麼殘酷啊兄長,沒有能力的人要為有能力的人讓路,就像他們之於我,我之於你。我隻求你相信我一次,讓我殺了殿內那個人,我隻要他的肝臟,其他什麼都不要了!隻要得到他的肝臟!”

好一個反派發言。靜司被這個答案給弄笑了,黑暗中哧哧的聲音顯得有些癲狂。

“那個女孩,她和你一樣大。”靜司取下背著的弓箭,搭箭繃弦彎弓,“她有著烏黑的長發,細膩的肌膚,她的父親說她笑起來還有淺淺的梨渦,居酒屋的客人們叫她‘小黃鸝’,因為她唱歌很好聽。”

“現在,她躺在濕冷的木板上,無人為她描眉點唇梳髻斂棺,因為她死於‘邪祟’!她憑什麼要為你讓路!”

箭鏃破空之聲倏地響起,但沒有射入血肉的悶響,卻有金屬相擊的丁零聲。

“抱歉了兄長,一切等我取了殿內人的性命再說吧!”

須久那的身法快得出奇,他借著庭院中的假山一躍便要繞過靜司進入殿內,靜司自然不會讓他如願,連出三箭封住對方前路,逼得他不得不與自己正麵對戰。

這是兄弟兩人第一次肉搏,他們以往就算切磋也隻互相以術法拆解,不見刀槍不見血。

不過須久那沒什麼要勝過靜司的心,一切宗旨以甩開靜司進入大殿為先,所以麵對靜司招招攻向麵門、企圖製住手腳的攻擊,他反而顯得左支右絀了。

須久那躲避攻擊的間隙用手搓出個幾個火球,堵住靜司追來的路。

“瞬發術!”靜司不由驚奇,元素依托符咒上的陣法才能聚集,就算提前將陣法寫在紙符上,借助紙符發動也要時間差;與自己相同,須久那也繼承了的場家的祖傳術式,無視符咒的媒介作用直接用陣法彙聚元素,他憑一己之力突破了術式的限製!

靜司向來知道須久那天賦異稟,但這一次無疑又刷新了他的認知。

震驚雖然也隻是一瞬,靜司立刻回身,但此時須久那已經破開了房門,乳母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抱著小殿下瑟縮在桌子邊。

須久那已摸出了懷中劍,隻需要一個呼吸,小殿下必死!

靜司彆無他法,隻能搭箭射向須久那逼迫他回防!誰知須久那竟然拚著中箭也要先宰了那個孩子,兩聲利器破入血肉的聲音接連響起!

“殿下!”乳母驚恐的聲音幾乎要刺破靜司的耳膜。

須久那祓除那隻幾乎要貫穿他身體的箭矢,竟然笑著濺出淚來。他第一時間放下帳,防止靜司接近他,又借著箭矢的力將嚇破膽的乳母趕到一邊,他猛然祓除那柄插在小殿下心口的懷中劍,甚至等不及看到血液湧出,就向那綿軟的軀體右下腹一剜,滑膩的肝臟就在他手中。

“須久那!”靜司幾近喋血般喊出他的名字,運轉全身咒力衝破帳,但黑色的結界被衝破之時,須久那麵對怒氣值滿點的靜司,卻桀桀笑了起來。

“兄長,哈哈哈哈,我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他用兩指捏住剛挖出的肝臟,一仰頭,直接吞了進去。

這一瞬間他的神色有微妙的古怪,仿佛在驚詫什麼又像在確認什麼東西,最後眼瞳中卻剩下了茫然。但氣頭上的靜司顯然不會注意到這點,這場生吞活肝的表演讓靜司再度意識到麵前這個少年哪怕隻有十七歲他也是宿儺,是傳說中喜吃女人和小孩的詛咒!

他們之間現在毫無阻礙,須久那也因為中箭無法過度移動。

須久那從迷茫轉為慌張,他嘴唇翕合,想吐露什麼,卻隻溢出滿口鮮血。

靜司捏起背後的箭矢,鄭重地挽起弓弦,他盯著須久那毫不瞬目,似乎隻要一眨眼就再也抓不住這個罪魁禍首。

殺死他吧,殺死他吧,隻要他死了,四條人命,乃至今後種種,都有了解脫。

漆黑的弓身似乎感受到了靜司的決意,有流光隱約閃過。

須久那感受到了箭矢中蘊含的殺意,猶豫之下雙手結印,咒力凝結,黃金般的宮殿裡光線有一瞬間的扭曲,但最後粉發的少年卻慢慢鬆開了手,閉上雙眼。

這是今夜第三聲利器破肉的鈍響,或許也是,最後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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