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王嬸這些年雷打不動每日都要去山上陪丈夫女兒,村民早就見怪不怪,而她身邊這個年輕女子卻讓人好奇。
因此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寶珠身上。
“王嬸,這位是?”一個壯漢背著鋤頭,衝著寶珠努了努嘴。
“我外甥女。”王嬸冰冰冷冷地答道。
“你不是仙渡府人?你外甥女還能找到我們這地方來?”王嬸的態度並沒有讓村民們退縮,另一個老漢混不吝地說道。
“這不是來了。”
眾人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又見寶珠生得膚白貌美,實在好看,莊稼漢們的眼神也不正經起來,互相擠著眼,偷偷打量著寶珠。
被這樣多莊稼漢打量,凡人小姐隻能捂著臉縮到一旁哭泣,因此寶珠舉著袖子遮住臉,裝作一副羞怯不堪的模樣。
這讓莊稼漢們更興奮起來,有幾個年輕一點的,躍躍欲試地想要上來與寶珠搭訕。
他們看著寶珠,像狼見了肉,眼中閃著光。
而寶珠掩在袖子後頭的眼睛,也閃著狡黠的光。
天上的黑雲低到似乎觸手可及,一場暴雨眼見就要落下,第一個雨點子卻並非從天而降。
寶珠身旁的王嬸忽然發難,瞪圓了眼,將手中的提籃用力朝笑得最為放肆的幾個青年砸去。
“你看什麼!你說什麼!”王嬸口中唾沫直飛,太陽穴青筋暴起。
提籃砸在其中一個青年身上,痛得他大叫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瘦小乾癟的老媼,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一個提籃被她耍得虎虎生威,把一眾不守規矩的莊稼漢砸得抱頭鼠竄。
他們未必打不過王嬸,隻是懾於王嬸的氣勢,沒有一個人想還手。
看著眾人跑走,王嬸喘著粗氣,茫然地四周找尋著什麼。
“找什麼呢?”寶珠問。
“麻布。”王嬸又恢複了顫顫巍巍地模樣,從地上撿起沾了泥點子的麻木放進提籃中,“我的麻布掉了。”
“你知道他們不能拿我怎麼樣。”寶珠不解地看著麵前這個老媼,“你為何要這樣。”
“他們……”王嬸抬頭看著天,終於落下來的雨大滴大滴地砸在她的臉上,像淚珠一樣。
“他們欺負女子。”王嬸喃喃道。
寶珠似乎明白了,又仍舊迷糊。
雨下大了,遠遠地,一個撐傘人出現在寶珠視線中。
她鼻頭輕輕一動,便嗅到了李摯的氣息。
而李摯顯然也看見了她們,加快了腳步,朝著她們跑來,三人碰麵後,他先將寶珠護在傘下,又遞給了王嬸另一把傘。
“我看到你和王嬸往這邊走了。”李摯解釋道,“你們恐怕沒帶傘。”
雨珠劈裡啪啦地砸在傘上,讓李摯隻能大聲說話。寶珠的身體全部在傘中,她看了一眼李摯瞬間濡濕的肩膀,一低頭,便鑽進了王嬸的傘下。
“李公子,我與姨母一把傘很好,你切莫淋濕了。”
寶珠挽著王嬸的胳膊,安撫著因為看到外男與寶珠親近,似乎又要爆發的王嬸。
李摯臉的遮在傘下,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才想了什麼一般說道:“我堂伯母似乎不太行了,方才我堂伯已經出發去縣城請天師,想來明日一早,便能到村中。”
寶珠啊了一聲,她身旁的王嬸劇烈顫動了一下。
既然天師來了,剩下的事情,寶珠就不便插手了。
雖然說縣裡頭的天師,想來修為沒有多高深,且寶珠在上一世裡也知曉了許多掩蓋妖身的辦法,讓他們輕易發現不了狐妖真身,但這些辦法總是要讓她不舒服的。
在心中暗歎一口,寶珠悄悄打量著身旁的李摯。
今日他身上再也沒有什麼怨氣,想來是因為他的堂伯母徹底不好了的緣故,等到天師來,將邪祟一除,就沒有什麼能害李摯的性命,這事一了結,寶珠便可以離開這裡,按照她一開始設想的。
這一世,她不與李摯有什麼瓜葛。
這樣想著,寶珠的腳步沉重了起來。
此後,一行三人再無交談,李摯一直將她們送到了王嬸家門口,方才轉身離去。
“他是凡人。”王嬸看著寶珠,低聲道。
“我知道。”這句話不知戳中了寶珠哪裡,她有些不耐煩起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