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易淮捏著自己腰間的劍穗玩,語調散漫,微彎著眼,笑意卻不在眼底:“這個問題問得好,那你又是誰呢?”
他稍稍偏頭:“大家都有秘密,你要追究我的秘密到底,那麼你準備好付出代價了嗎?”
蕭順華:“……”
他皺起眉。
易淮是真的有點困,所以又打了個哈欠,才道:“不過你放心,我隻是在海上漂一下,多半不會踏入柔雅國的島上的,最多就是到他們的海域。”
蕭順華剛要說些什麼,易淮就打了個響指,截斷了他的聲音。
燕奕歌在一旁淡淡:“好奇心害死貓。”
他道:“年輕人在江湖上少點問題才活得久。”
蕭順華定定地望著兩個易淮,最終還是沒有再問什麼。
易淮也沒有懷疑蕭順華是不是和巫沉凝的事有什麼關係,畢竟他看得出,蕭順華隻是怕他們會牽連到阿稞一家,並不是擔心他們找到巫沉凝。
之後阿稞她娘端了些毛毛魚出來,很香,但易淮沒吃。
他確實想吃,可他也知道自己這身體,吃不了這種東西。跟另一個自己“鬨”,隻是在玩笑、逗自己。
易淮也再一次意識到了,他和燕奕歌,哪怕都是“易淮”,也確確實實變成了兩個獨立的個體。
因為燕奕歌會問他——
“為什麼不嘗嘗?”
燕奕歌和易淮暫時離開了阿稞家裡,到海邊看海時,燕奕歌就直接問了。
他知道自己嘴饞,肯定是想吃的。
其實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燕奕歌就已然有了答案。
可他卻無端又有幾l分不確定,明明他很清楚他不可能猜錯自己的想法。
易淮眨眨眼,這種自我糾結懷疑搖擺不定的感覺讓他有點新奇:“因為想活久一點。”
他望著一望無際的壯闊海麵,輕聲說:“活久點,才能陪你更久。”
這要是易淮在現代的醫生聽到了這話,怕是會痛哭流涕。
畢竟他的醫生常說,他接手這麼多病人,像易淮這樣沒有絲毫求生欲的,還是第一個。
燕奕歌隻覺自己的心臟被重重敲擊了下,不疼,是一種極大的歡丨愉在迅速擴散。
他太清楚自己了,以前父母在的時候,就不怎麼在意自己,後來父母出事,唯一活下去的欲丨望是來自複仇。
而現在他終於想要活下去了,終於開始願意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了。
燕奕歌眸色微動,借著袖袍的遮掩勾住了自己的手,又在觸碰到的那一瞬直接糾纏而上,將其緊緊扣在掌心裡。
易淮沒有甩開,就聽燕奕歌和他一模一樣的聲音被麵具甕過一道,所以顯得晦澀:“阿淮,你這是變相表白麼?”
易淮勾勾唇,本來是還想要繼續逗自己,說句不,故意要吊著自己玩的,可話到嘴邊,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自然而然地變
成了:“我也可以說得直接點。”
好吧。
他承認,自己太配合了,再玩下去就沒意思了。
易淮悠悠:“你說過的話不也是我說過的麼?”
他偏頭看向自己,透過銀箔麵具對上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桃花眼。
因為他的眸色很深,所以好友總說有時盯著他的眼睛看會發怵,即便是流於表麵的情緒,也總是看不透的。
可對於易淮而言,他一眼就能望進自己的心裡,他清楚自己在想什麼,自己的一切,自己最是了解。
不需要再多花時間去接觸,不需要耗費太多精力猜。
他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無比舒適。
淡淡的海風送來海水的濕鹹氣息,易淮覺得有點涼,所以他將自己的手握得更緊,語調好像是散漫的,一字一句卻那麼堅定:“我也愛你。”
他當然,會愛自己。
燕奕歌的喉結微動,另一隻手已然忍不住抬起捧住了自己的臉。
易淮順從地稍稍抬頭,那雙桃花眼彎起時像是有著無邊春意,溫柔又勾人,叫人溺斃在其中,無法自拔。
遊戲賬號這具身體掌心有練劍留下來的繭,覆上來時易淮能夠明顯的感覺到。
記憶裡他父母也有這樣捧起過他的臉,但他們的手掌不會有這樣的粗糲感,易淮難免覺得稀奇。
燕奕歌低下頭,銀箔麵具抵在了易淮的眉心處。
他們湊得很近,眼睫都交織在了一塊兒,如若不是有麵具做阻隔,隻怕呼吸也會跟著交融,更加不分彼此、你我。
易淮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所以他忍不住想笑:“現在不行。”
燕奕歌嗓音低低地:“嗯,我知道。”
阿稞的父親待會兒就會過來,而且這是在海邊,今天天氣不錯,估摸著出海打魚的人也不少,總會有人來來往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