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奕歌放下了摟著他腰的手,卻轉去勾了一下他的頭發,又是將發絲卷在指縫間的動作,既親昵也透露出一點掌控欲,他在心裡的聲音都含笑:“阿淮,彆總是嘲諷自己。”
易淮輕嗤:“你少想點這種事我就少嘲諷點。”
燕奕歌麵不改色:“那你嘲諷吧。”
易淮:“。”
嗬。
他們在這心裡交鋒,那頭觀紅魚已然收拾好了心情,像是執劍一般拿著紅杖,另一隻手往前一伸,示意:“易公子,請。”
易淮第一時間沒動,而是
看向了燕奕歌。
燕奕歌鬆開了手,指尖卻又帶著點狎丨昵地掃過易淮的耳尖,惹得易淮睖他一眼。
燕奕歌勾勾唇,沒有多說什麼,撈走了會礙事的狐裘,接過了易淮遞來的麵具,退到了他們側麵去。
看自己與人比試……
他想到在江武時,易淮看他與人動手時傳遞過來的那點興奮和新奇感,再一次切身地感覺到。
燕奕歌望著易淮手持薄柳,站得筆直。
他雖然著了身冬衫,但因為身形過於單薄,所以不僅不顯臃腫,反而還有幾分消瘦感。
——易淮每天都說自己要鍛煉一下了,但除了練練那套刀法,就沒有後續。
可即使如此,他這麼立在那兒,也是極其好看的。
尤其在易淮說了聲“觀大家,請”後,場內兩人的氣場瞬間就變了。
觀紅魚根本不會等易淮出招,她手腕一翻,紅衣飄袂,一根紅杖直指易淮。
易淮後撤一步,薄柳出鞘至三分之一,劍身剛好擋下了刺過來的紅杖。
兩人的內力碰撞,以他們為中心,陣風忽起,揚起了他們的發絲與衣袂,也將一地的落葉雜草全部激起,變成了雨一般揮揮灑灑下落。
定在空中不過半息的觀紅魚一擰腰變招,再次朝易淮攻來。
易淮先沒用那套刀法,他閃身避讓的同時將薄柳徹底拔丨出,起手挽了個劍花在擋下掃來的紅杖的同時,也是再一轉手腕,一劍刺了出去。
觀紅魚沒躲,用紅杖去擋的同時,還想要借著長杖的優勢,想打在易淮的手背上,讓易淮吃痛鬆手。
但易淮早就有所預料,提前鬆了手,然後一翻身讓開,再抬腳踢了一下下落的薄柳,將其高高踢起時,也是踢開了,好和觀紅魚拉開距離。
風花雪月樓的輕功“步步生蓮”也很有名氣,一是因為身姿優雅,像是起舞一般,卻又並不影響速度,甚至還有幾分鬼魅感。
而觀紅魚更是修到了“一步一蓮”的境界,但易淮之前與她比過輕功。
“一日還”終究略勝一籌。
易淮追上被自己踢飛的劍,握住劍柄,同時回身挽出劍花起勢,磅礴的內力緩慢輸出,帶動著所有因他們的對招而不斷在空中飛舞的落葉雜草。
觀紅魚姿態翩然,配上她那一身金鱗紅衣,在空中當真像是將要躍龍門的紅鯉魚,漂亮得令人驚歎。
觀紅魚看不見,但能聽見,她知道易淮這一招起手是什麼——
絲絲弄輕柔!
她在這招上吃過一點虧,但她也不是第一次麵對這招了。
觀紅魚並非“夏忠海”那樣的存在,她不攻易淮,隻攻易淮的旁側,去打亂易淮的“局”。
但空氣還是隨著時間一點點凝滯,哪怕花費了些時間,仿佛無形的細線到底還是成了網衝觀紅魚攏去。
觀紅魚卻不急。
她停下來,耳尖微動,係於腦後的黑色綢帶微微飄揚,在那些絲線
將要觸碰到她的瞬間,她動了。
宛若起舞一般,她將那一根紅杖定於地麵,然後單手撐著一翻身,繡著蓮花紋樣的鞋尖點在絲線上,看似好像一次隨意的接觸,其實在刹那間就是一場內力的比拚。
她的腳下好似真的生了蓮花,一步步,輕踏蓮綻,那些絲線都成了蓮的輪廓。
易淮微勾起嘴角,即便被破了這一招,也沒有絲毫挫敗。
觀紅魚又不是第一次破這一招了。
他隻再一次起勢,但這一次不是任何他自己悟出來的劍招,而是那套刀法。
易淮層層剝繭,抓住了裡麵暗藏的秘密。
最簡單的起勢,可他體內的內力卻像是終於找到了歸宿一般,貼合到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在翻湧。
觀紅魚覺察到,提杖去擋。
不過瞬息之間,兩人便連過了十餘招,好似胡亂迸發出來的勁風再度摧殘著整個院子,燕奕歌淡定地側身避了避,那破空的勁風就直接在他原本的位置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最後觀紅魚停了下來。
易淮也沒再動。
觀紅魚的紅杖點在了易淮的肩膀上,易淮手裡的薄柳劍麵則是貼在了觀紅魚太陽穴旁側,挨著那根黑色的綢布。
觀紅魚慢慢放下紅杖:“……是我輸了。”
易淮勾起唇,眉目飛揚,像是新打的寒刀,亮眼得令人心動。他也收回了薄柳,習慣性隨意挽了個劍花才將薄柳收鞘:“你沒用全力,不能說輸。”
觀紅魚緩緩搖頭,抬手按住了自己被勁風震斷了的遮眼布:“易公子從始至終都沒有用劍刃,就算我儘全力今日勝你一籌又如何?假以時日,易公子又會再次登頂。”
易淮喜歡聽誇獎,所以他笑得更深,看向了已然朝他們這裡走來的燕奕歌,有點炫耀似的偏了偏頭。
璀璨的日光灑落在他身上,刺得人睜不開眼,也叫燕奕歌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抖開狐裘給他披上的同時,也是低頭親了一下他的唇。
自己太帥了。
怎麼可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