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報恩(2 / 2)

他的記憶中自己隻重活了這一次,除了這次之外他沒有任何關於平郡王的記憶。

但他覺得平郡王說的應該是真的,因為他的確是百發百中百步穿楊。如果不是親眼見識過,平郡王怎麼會知道?

而且以他的性子,若是次次都重生,次次都不記得曾殺過平郡王,那的確會追著他殺一次又一次。

可這也怪不了他吧?他又不記得殺過。若是記得……

記得也不見得就會放過他。

啞巴不以為意,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隻覺得平郡王一個大男人,不過死了幾回就哭成這樣,實在難看。

沈嫣剛才還因自己前世的經曆而悲痛不已,此時卻有些茫然了。

她想問齊景軒一些事情,但見他這會隻顧悲哭,什麼都聽不進去,隻能繼續與那啞巴“說話”。

“你就這麼直接來了京城,不怕我不認得你嗎?萬一我根本就不記得前世的事,你今天豈不就危險了?”

若真是被送進宮去,哪怕最後查清是一場誤會,隻怕也要脫層皮。

啞巴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齊景軒,手上又是一陣比劃。

甘寧城不大,前世沈嫣和齊景軒的事情在那裡傳的沸沸揚揚,他雖然與她並不相識,但也略有耳聞。

地動發生時他在醫館,被埋在一片破磚爛瓦下,心中直呼倒黴,才被人救了,轉眼又要死了。

誰知一睜眼,卻回到了今年三月。

啞巴知道救了自己的人是誰,想到她在京城可能麵臨的境況,便一路快馬疾馳趕了過來。

誰知來了之後卻發現這裡的事情跟他前世所知完全不同。

那個王爺承認是自己酒後欺負了沈小姐,還求了皇帝賜婚,兩人很快就要成親了。

啞巴不知道自己能為救命恩人做些什麼,也不可能直接找上門去,說沈嫣前世救了他,他來報恩雲雲。

於是他就這麼一直遠遠地跟在沈嫣身邊,保護她的安全,免得她出什麼意外。

畢竟這位平郡王看上去挺能惹事的,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拖累了沈嫣。

那些一直暗中跟著他們的護衛遇事首要保護的肯定也是平郡王,不見得會管沈嫣死活,屆時他得把沈嫣護住才行。

啞巴臉上有一塊很大的青黑色胎記,一直蔓延到眼角下半寸

左右,太過顯眼,如果頻頻出現在沈嫣附近,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被阿圓他們發現。

為了不被注意,他便一直都不敢靠得太近。

今天之所以來到近處,是因為他看到沈嫣和齊景軒進了四寶齋,而四寶齋二層的平台上有不少食客,其中有個姓林的人。

那姓林的他本不認識,但有次他跟著沈嫣時,看到這人在街上目光凶狠地盯著沈嫣,眼中帶著濃濃的惡意,甚至可以說殺意。

為了弄清這人是誰,他便一路跟著他,最後來到了一處大宅。

後來他又蹲了幾天,確定這就是那男人的住處,而這男人被人喚作林老爺,也有熟人直接稱他林四。

眼見著林四跟沈嫣出現在了一處,雖然很有可能隻是巧合,但萬一不是呢?

平郡王身邊那些人一顆心都隻掛在自家主子身上,壓根沒注意過誰對沈嫣有惡意,對這林四自然毫無防備。

若他忽然出手,那些護衛反應不及,他又離得太遠來不及出手,該當如何?

啞巴實在無法,這才冒險離近了些。

誰知才跟了沒多久,就被發現了,發現他的還不是阿圓他們,而是這個看上去很蠢的王爺。

直到剛才他都在納悶這平郡王是怎麼認出他的,現在知道他曾被自己射殺過,還不止一次,也就不奇怪了。

若非京城管的嚴,弓箭又太大,實在是難以遮掩,不能隨身攜帶,他今日根本就不需要走的這麼近,隻要隨便找個高處蹲守著,就能保證沈嫣絕對出不了意外。

但既然被發現了,那就認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啞巴本以為這個時候的沈嫣是不認得自己的,可剛才在街上沈嫣看到他時分明也很驚訝。

他很快便意識到沈嫣興許跟他一樣,也是重活了一世。

雖然他不怕被齊景軒的人帶走,大不了受頓刑,查清身份之後也就能將他放了,最差的結局也不過一死。

但既然能不死,那自然是不死的好。

他比劃的動作實在太多,雖然已經儘量用簡單的方式去表達,但沈嫣還是看不懂,隻能問道:“你會寫字嗎?”

啞巴搖了搖頭,表示不會。

沈嫣輕歎一聲,一時也不知怎麼繼續跟他溝通,隻能先去安撫齊景軒,像他剛才安撫她那般輕拍著他的背道:“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這次一切都不同了,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了。”

齊景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蹭的她裙擺上到處都是,哽咽著抬頭:“真的嗎?我真的不必再死一次了?”

“應該……應該不會了吧?”

沈嫣道。

齊景軒見她說的這麼不確定,張嘴便又要嚎。

沈嫣忙道:“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咱們都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若是如此還中了彆人的圈套,豈不太蠢?”

齊景軒吸了吸鼻涕,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對,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還覺得自己被罵了。

他就是經曆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每次都沒能成功避免,最後還是死了。

齊景軒想想又忍不住想哭,眼見要嚎出聲時又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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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和這啞巴對他經曆的那幾世顯然沒什麼印象,而他對他們兩人所說的那一世也沒有印象。

那……在他們所經曆的那一世中他是什麼結局?活下來了嗎?

他不由問出了口,沈嫣聞言卻是怔了怔,欲言又止。

齊景軒一見她這神情就知道定然是沒什麼好結局,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那啞巴,又看向沈嫣。

“不會吧?難道那一世我也被他給殺了?那……他殺了我九次?”

沈嫣趕忙搖頭:“不是,他那時應該未曾離開過營州,殺不了你。”

“那……那我到底如何了?”

沈嫣抿了抿唇,見他堅持要問,這才道:“我回鄉三個月後,曾聽爹娘提起,說你被貶出京城,在去往封地的途中遇刺身亡了。”

“但營州與京城千裡之遙,傳過去的也隻是隻言片語,並沒有什麼太詳細的消息。”

事實上她爹娘還是背著她悄悄說的,根本沒在她麵前提,待她一進屋,他們便停止了這個話題。

於那時的他們而言,隻想遠離那些是是非非。齊景軒好與不好,於他們都無關緊要。

齊景軒聽了這話,愣怔半晌,喃喃道:“也就是說……我還是死了?”

即便這個啞巴弓箭手沒有出現,他也還是死了,死在了那群真正的刺客手裡?

為什麼?為什麼?他難道就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嗎?他就非死不可嗎?

沈嫣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才好,隻能道:“這不是又重來了一次嗎?而且這次很多事都跟以前不一樣了,咱們……咱們還是先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

過去雖然痛苦,但好歹已經過去了。

如果不想重蹈覆轍,那他們就不能一直陷於那些苦痛中,而是要努力前行。

“接下來?”

齊景軒喃喃重複,旋即回神,抬手一指那啞巴。

“對,對,讓他走,把他趕出京城,讓他永遠都彆再出現在我麵前!我一看見他我就……”

就渾身疼,這也疼那也疼。

雖然覺得這人應該不會再對他下毒手了,但事無絕對,萬一呢?

啞巴翻了個白眼,壓根懶得理他。

他是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來的,跟這位平郡王有什麼關係?他說讓他走他就走?那多沒麵子!

這兩人分明有一個是啞巴,卻一副隨時都能吵起來的樣子。

沈嫣很是無語,隻能勸道:“王爺,你還是先仔細說說你記憶中那幾世都發生過什麼吧?”

“雖然最終都是……”

她說到這才想起還不知道啞巴的名字,便問道:“你叫什麼?”

因為啞巴額頭上有塊胎記的緣故,甘寧城的人都喚他阿醜,但沈

嫣覺得這名字未免不禮貌,一直未能叫出口。

啞巴見他沒像旁人那般喚自己阿醜,而是問他名諱,很是高興,戴著鐐銬的手指了指自己額頭那胎記。

沈嫣看了一眼,猜測道:“墨?”

啞巴搖頭。

沈嫣又道:“黑?”

啞巴還是搖頭。

“……青?”

沈嫣隻能又試著問道。

啞巴用力點頭,表示說對了。

沈嫣頷首,又問:“姓氏呢?”

啞巴卻又搖頭,表示沒有。

“隻單名一個青嗎?阿青?”

啞巴開心地笑了笑,顯然是她叫對了。

他是師父收養的孤兒,無父無母,也無姓,因為頭上有塊青黑胎記,師父便給他起名為“青”。

隻是他自幼在軍中長大,鮮少回甘寧城,直至師父過世,軍中又不肯留他,他這才搬了回去。

城中人不知他是誰,叫什麼,他是啞巴又說不出來,便隻能任由旁人喚自己阿醜。

知道了他的名字,沈嫣對齊景軒道:“雖然那幾次都是阿青殺了你,但真正害死你的人其實一直都是那藏在幕後的人,不把他抓出來,就算將阿青趕出京城,也難保你今後不會再被算計。”

沈嫣對齊景軒經曆的那八次沒有印象,但她知道阿青既然是為她報仇而來,那就說明在那幾次中,她和齊景軒都沒能逃脫幕後人的擺布,陷入了死局。

要想從這個局中跳出來,最關鍵的不在於阿青,而在於能否將那幕後人抓出來。

齊景軒回神,緩緩點頭,之後又猛地搖頭。

“不不不,最關鍵的不是那幕後之人,是你!是你啊阿慈!”

“我?”

沈嫣不明所以。

齊景軒語氣堅定,用力點頭:“沒錯,是你!”

他說著便將前幾世的經曆都對沈嫣說了一遍,那幾次中他是如何想儘辦法也未能逃脫被貶出京的命運,是如何一次次遇到刺客,又一次次被阿青追殺。

“原本我以為他也是刺客中的一員,現在想來,他大概是從營州趕來京城後聽說你死了,還是被我逼死的,為了給你報仇,就一路跟在我的隊伍後麵尋機刺殺我。”

“正好那幕後人也安排了刺客在途中,他……他就趁著那些刺客生亂時動手。”

“這樣既能殺了我,還能悄無聲息地退走,讓人以為他跟那些刺客是一夥的。”

唯一一次未能如此,是因為皇帝給齊景軒安排的護衛實在太多,那幕後人未敢讓人在途中行刺,阿青便也一路都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

直到齊景軒到了封地,放鬆警惕,他這才冒著被堵在城中無法逃脫的風險一箭封喉。

齊景軒之前一直不明白,這麼厲害的弓箭手,為了刺殺他這麼一個一輩子都不可能染指皇位的閒散王爺,就這麼折在他的封地,值得嗎?那幕後人是怎麼想的,腦子進水了嗎?

現在他明

白了,這弓箭手跟那些刺客壓根不是一夥的。不是彆人不拿他的命當命,是他自己不拿自己的命當命,拚著自己死,也要給沈嫣報仇。

一口氣把能想起的都說了,末了齊景軒道:“我這次再醒來,就覺得關鍵還是在你身上。你不能死,你一旦死了,我勢必也逃脫不了。”

“剛才聽你們說了你們記憶中那一世的經曆,我更確定如此了。”

許是因為自己沒有那些記憶的緣故,沈嫣聽著這些倒是比較冷靜,不似想到爹娘的死時那般痛苦,見齊景軒說的這麼篤定,隻覺奇怪,問道:“為何?”

“你看啊,”齊景軒道,“在你們有記憶而我沒記憶的那一世裡,我分明在那場地動前的幾個月就已經死了,但我那時並未能重生,起碼我是沒印象的。”

“反倒是阿慈你在營州也出了事之後,帶著記憶重回到了成安侯府春宴上,我便也重生在了那時,且因為沒能把握住時機,未能阻攔你自儘,最後還是被人害死了,未能善終。”

“這不就說明,能否解決問題的關鍵是在你身上嗎?”

沈嫣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可你有記憶而我沒記憶的那幾次,我不都早早死了嗎?但你還活著啊。”

“我活著有什麼用?”

齊景軒道。

“我活著就是不斷地被刺殺,然後不斷地重新回到成安侯府,再不斷去死。”

“可見我活著沒用啊,關鍵還是你!”

他抱著沈嫣的腿一口咬定,越說越覺得有道理。

“你看你這一世活得好好的,既沒被逼死也沒被趕出京城,我不就也沒被趕出京城,沒遇上刺客,沒……”

他說著指了指阿青的方向,又像被什麼戳到似的趕忙把手縮了回來:“也沒被他一箭射死。可見你才是重中之重,隻有你好好活著,我才能保命!”

他原本就是這麼覺得的,經過今日一事,越發篤定了。

沈嫣默默地看著他,半晌後輕笑著點了點頭,麵上露出恍然之色。

“難怪……難怪你這次不僅把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還一定要與我成親。你是覺得……我能保你的命?”

齊景軒訕訕,目光有些閃躲:“我……我實在是死怕了。”

說完又趕忙保證:“但我既然與你成了親,就一定會對你好的,絕不會辜負你!”

沈嫣倒是沒想什麼辜負不辜負的,畢竟從一開始她就沒把這場婚事當真,手中也早已經拿到了和離書,隨時都能從王府脫身。

隻是她之前雖然覺得齊景軒跟她一樣,也是為了跳出那幕後人的陷阱才選擇了結親,但她又有些不明白,齊景軒對這樁婚事為何如此認真,現在才總算知道緣由了。

她笑了笑,道:“王爺最好還是不要這麼想,那幕後之人針對的是你,我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工具而已,可有可無。即便咱們成了親一直在一起,那幕後人也不見得就會對你收手。”

“屆時我興許能保住命,王爺卻不見得。

“所以最好還是將那人揪出來,不然你豈不是要一輩子膽戰心驚?”

齊景軒琢磨片刻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個人確實得抓出來,但你也不能出事。”

“我已經死了八次……不,九次了,這次我有一種直覺,你活著我不見得能活,但如果你死了,那我肯定得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可能是自從這次沒有讓沈嫣被人逼死之後他也終於過了一段安穩日子,他深覺唯有跟在沈嫣身邊,自己才能保命。

沈嫣哭笑不得,試圖把他從自己腳邊拉起來。

齊景軒卻說什麼也不起,坐在腳踏上抱著她的腿不肯鬆手,好像一鬆開她就要跑了似的。

沈嫣無法,隻得放棄,道:“王爺經曆過那麼多次,對幕後人可有什麼想法?”

齊景軒一愣,肩膀頓時垮了下去:“沒有。”

要是有的話,他也不至於一次次地重蹈覆轍了。

說完又怕沈嫣覺得自己太沒用,趕忙道:“我不是沒想過要查,實在是沒機會。”

“那幕後人心太黑了,便是你當時不自儘,他事後也會想儘辦法逼你自儘。”

“你一死,我便立刻被關進王府軟禁了,一步都走不出去,隻能乾等著外麵的消息,想查都查不了。”

實際上最大的問題是他在過去這十幾年看似受寵,卻又被許多人提防著,一直未能培養自己的人手。

原以為這樣對他一個閒散王爺來說是最安全最穩妥的,但真出了事時,卻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隻能靠皇帝。

一旦皇帝也受到掣肘,他便岌岌可危了。

沈嫣微微頷首,並沒有說什麼。

她雖是個女子,不能入朝為官,但因是家中獨女的緣故,在營州時她時常幫沈鳴山處理一些公務,沈鳴山也會時不時跟他說起一些官場中事。

他們雖在邊境小城,遠離朝堂,對許多事了解的並不清楚,但一些眾所周知的事情還是知道的。

當今聖上並非先帝所出,乃是旁支過繼來的,剛登基時在朝中無甚權柄,處處被世家勳貴高官權臣們拿捏,幾乎淪為傀儡。

他小心經營,又靠著身上的一股子狠勁兒,這才漸漸坐穩了朝堂。

可饒是如此,他也隻能是跟朝臣們維持一個平衡的關係而已,想要靠一己之力懾服眾人是不可能的。

這般情況下,皇帝若露出半點要傳位於齊景軒的意思,齊景軒都活不到現在。

同樣的道理,齊景軒若有半點染指皇位的意思,也早就已經是一具白骨了。

所以皇帝對齊景軒隻敢寵愛,卻不敢放權,隻能讓他做個閒散王爺。

齊景軒雖然受寵,卻也不敢插手朝政,甚至都不敢培養自己的人手,以免引人猜忌懷疑,直接把他除掉永絕後患。

原本這並沒有什麼大錯,等齊景軒將來去封地就封,隻要他自己不閒的沒事造反,也就沒有什麼人會想起他,非要將他除之

而後快了。

隻是現在他不知道無意間觸到了誰的逆鱗,對方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

若知道對手是誰還好,但他們現在對對方的身份一無所知,兩眼一摸黑。

沈嫣沒有那幾世的記憶,隻能憑著自己對自己的了解補充完善:“你所說的那幾世中,我應該並非都是自儘,有幾次應是被人害死的。”

齊景軒聞言身子一僵,脖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緩緩抬起頭來:“……你說什麼?被人害死?”

他分明每次都讓人緊緊地盯著,即便自己盯不了,也讓父皇派人盯著的,怎麼會……

沈嫣道:“旁的我不能確定,但投井那次,絕非是我自己做的。”

齊景軒剛要問為什麼,心念一轉,陡然明白了過來,放在她膝頭的那隻手不由收緊,將她的裙擺攥成一團。

“對,你怕水,你從不會獨自去水邊,又怎麼會投井呢?”

沈嫣用發簪刺過脖子,用碎瓷劃過脖子,甚至曾經一頭撞在大理寺門前的石獅上,當場斃命。

她若不尋死也就罷了,若要尋死,必定是死誌甚堅。

從沈家到那口水井的路上,即便沒有什麼便於她自儘的利器,牆壁石頭總是不少吧?

她隨便選哪處把自己碰死不行,怎麼會去選擇自己最怕的水?

齊景軒的身子隱隱有些發抖,麵色也有些發青。

他竟然沒想到,一直都沒想到。

前些日子阿慈就跟他說了,她怕水,他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他隻顧著享受現下的安逸,眼見是要把前幾世的事情拋到腦後了。

他還覺得自己冤,可說起來,阿慈不是更冤嗎?

他是死了一次又一次沒錯,但阿慈也死了一次又一次啊,難道因為她不記得,就能算作沒死過了?

而且即便並非他本意,但阿慈確實是受他連累而死的,他有什麼好冤的?他有什麼資格在她麵前喊冤?

齊景軒一時羞愧難當,將臉埋在沈嫣膝頭,一個字都不敢說,也沒臉說。

沈嫣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思索片刻後繼續道:“投繯也不一定是我自己做的。”

“我在營州隨父親出門時曾見到過一個投繯的人,死相……不大好看。”

“若有其他選擇,我應該也不會選擇投繯的。”

“當然,如果實在是沒有彆的辦法,我或許會這麼做。”

她說著又歎了口氣:“可惜我沒有那幾世的記憶,不然咱們二人合力,說不定能對那幕後之人做出些許推測。”

齊景軒聞言趕忙搖頭,緊緊抱住她的腿。

“不不不,你不要記得!”

一次次死去的經曆太痛苦了,他一個人記得就夠了。

雖然他死的很慘,每次都是被人射殺,但阿慈自儘不一定就比他好過。

何況有幾次她還是被人害死的……

聽說人溺水而亡的時候會十分痛苦,偏偏這個過程又很漫長,便是加倍的痛苦。

她那麼怕水,被人投進井中時不知道有多絕望……

還有投繯,也是窒息而亡,想來不會比溺水好到哪裡去。

齊景軒越想越是心頭發寒,趴在她膝頭一個勁地搖頭,不斷重複:“你不要記得,不要記得,千萬不要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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