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對坐(1 / 2)

“有初。”

“貫耳。”

“雙耳。”

“依杆。”

……

隨著司射清亮的聲音接連響起,雅風苑最高的樓閣內爆發出陣陣叫好聲。

緊接著又是一陣叮鈴當啷的脆響,有玉佩,香球,珠花等物落入侍者捧著的雕漆木盤中,被奉至齊景軒與沈嫣麵前。

齊景軒得意大笑:“我就說你們贏不了,看,又輸了吧。”

說著將木盤中一個才贏來的千裡眼拿起來,遞給沈嫣。

他方才看見了,沈嫣對這個東西很感興趣,在陸家六郎拿出這個做彩頭的時候多看了好幾眼。

最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今日贏的也差不多了,齊景軒見好就收,擺擺手道:“行了,今日就不為難你們了,你們玩吧,我們去彆處看看。”

說著拉上沈嫣就要走。

投壺場中的人紛紛挽留:“彆走彆走,再來,再來!”

“對,再來,”有人不服輸地指著自己頭頂道,“我頭上這玉冠還可以拿來做彩頭呢。”

齊景軒嗤了一聲:“本王稀罕你那玉冠嗎?不過是我家王妃頭回來,瞧著這裡熱鬨,所以多玩幾局罷了。”

“你們也差不多就得了,彆一個勁地往上湊,小心把褲子都輸了,待會光著屁股從這出去。”

“你們丟的起那個臉,本王還怕看了長針眼呢。”

這話引得在場眾人哄笑,但也有人越發不服氣了。

“哪有自己贏了就走的,再玩幾局沒準我們就能反敗為勝了呢。”

齊景軒哈了一聲,甚覺好笑。

“這話說的,不贏了就走,難道還非得等你們贏了才行?”

“你若這麼爭強好勝非要贏一把不可,不然不讓我們走,那我家王妃就隻能放水閉著眼睛投了。”

眾人聞言再次笑了起來,那人仍有些不服氣,但也不敢真叫沈嫣閉著眼睛投。

若真是如此,他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以後都不必來雅風苑了,沒人會願意跟他玩。

見他不在說話,齊景軒抬抬下巴,道:“想贏也不是不行,回頭多練練,哪天我家王妃心情好了再過來玩,你們也能多陪她玩幾局,不然這麼一直贏著也怪沒意思的。”

說完做出搖頭晃腦歎氣狀,一副“獨孤求敗”的樣子。

有人不忿道:“晉王殿下說的好像贏了我們的人是你似的,分明都是王妃……”

這人話說出口才發現被齊景軒張口閉口的我家王妃帶歪了,忙改口道:“分明都是沈小姐贏的,你得意什麼?”

“我怎麼不能得意了?”

齊景軒理直氣壯:“我娶到這麼厲害的王妃,當然得意了!有本事你也娶個這麼厲害的媳婦回家啊!”

那人被他這不要臉的言論震的不知該如何作答,眼睜睜看著他趾高氣昂地拉著沈嫣的衣袖走了出去。

身後侍者抬腳跟上

,手中捧著的托盤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件兒,都是他們今日在雅風苑得來的彩頭,滿滿一盤已經冒尖兒。

齊景軒今日原本隻是帶沈嫣過來隨便玩玩,沒想到很多遊戲沈嫣竟都玩得很好。

尤其是木射投壺一類需要準頭的遊戲,她隻需試上幾回找找手感,很快便能大殺四方。

齊景軒跟在她身後鼓掌叫好,手都快拍爛了,隻覺痛快非常。

來雅風苑這麼多回,他從來沒像今天這麼得意。

“你真是太厲害了!”

一路走他還在一路誇,滔滔不絕。

“我從沒見過能把木射投壺玩得這麼好的人,還有蹴鞠,你的蹴鞠也好厲害!”

沈嫣輕笑:“沒有玩得很好,隻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玩得還可以罷了。”

“比如蹴鞠,你看我白打尚可,可若真要上場與人對陣,我跑得不快,力氣也不大,既追不上球也撞不過彆人,是無論如何也贏不了的。”

“那也已經很厲害了!你看今天這麼多人都贏不了你。”

齊景軒道,說完又想起什麼,問道:“成安侯府那日春宴也設了投壺,怎麼不見傳出你的名聲?”

那日去的年輕人不少,她若當時就展露了這一手,齊景軒不會不知道。

他下意識問出口,問完想到什麼,立馬就後悔了,抬手往自己臉上打了一下:“對不起,我……我忘了,你那日……”

沈嫣那日被人陷害從成安侯府後院帶到了前院,哪裡能玩什麼投壺。

沈嫣知道他在想什麼,搖頭道:“我被迷暈帶走前徐大小姐他們已經在投壺了,我那時不想出頭,隨便投了一支便去淨房了。”

且不說那是成安侯府的宴席,主家安排投壺是為了讓賓客們作樂,其樂融融的相處,她作為客人在這種場合喧賓奪主不合適,會掃了大家玩樂的興致。

便是不顧及這些,她那時也不想出風頭,隻想結束宴會後跟母親一道回家,不生出什麼事端就好。

如今是因為出不出風頭都已經這樣了,既然如此那不如順著自己的心意來。

何況她今日風頭越盛,旁人便越會明白,她是真的自願嫁給齊景軒,跟他一起出來玩時也很開心,沒有什麼不情願,那也就不會傳出她被家裡逼著出來應酬的謠言。

齊景軒不知道她這許多心思,隻覺得這個話題實在不好,便忙又轉到她手中那個千裡眼上,問她怎麼喜歡這個。

沈嫣把千裡眼拿在手裡把玩,隨口道:“以前曾在彆人那裡看到過這個東西,覺得很新奇,還想著回頭若是遇到也買一個,結果……”

她說到這裡話音忽地一頓,神情有些怔然。

齊景軒莫名,問:“結果怎麼了?”

沈嫣回神,將腦子裡忽然冒出來的那些紛亂的念頭拋開,道:“沒什麼,就是……沒再遇到過,所以今日一見便覺得喜歡,想要贏過來。”

齊景軒點點頭哦了一聲,看時間已近晌午,便帶她出了

雅風苑去吃飯。

“其實雅風苑也能吃飯,廚子手藝也還行,但到底不是專門的酒樓,懶得出來時應付兩口還行,真想吃些合口的最好還是去酒樓食肆這些地方。”

“我平時最喜歡的八方客就在附近,他家有四個主廚,各式菜色都做得很好,天南海北的食客都能在他家吃到合口的飯菜。”

“你才來京城半年,口味跟我可能不太一樣,但在他家定然也能吃到喜歡的東西。”

沈嫣對吃食的要求素來不高,對附近有哪些酒樓也不清楚,便隻是點頭默默地跟著。

因八方客離這裡不遠,兩人並未坐馬車,一路慢悠悠邊走邊逛,碰見感興趣的攤子鋪麵就停下來看看。

途經一處隻有丈許寬的小門臉時,沈嫣忽地停下腳步,看著門匾上飽經風霜的“許記麵館”幾個字,又看看四周,喃喃道:“原來是這條街啊,這家店竟還在。”

齊景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那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麵館,站在街上一眼就能將裡麵全部望穿。

巴掌大的地方,桌椅三五張,店裡一個食客都沒有,冷清的不像話。

跑堂的夥計正倚著一張桌子打盹兒,不知是賬房還是掌櫃的白發老者也窩在櫃台後眯著眼,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

齊景軒在京城住了十幾年,也從未注意過這樣一家小店,不由問道:“怎麼?你來過嗎?”

“嗯。”

沈嫣點頭道:“我四五歲時曾隨祖父來過一趟京城,那時走在街上肚子餓了,這邊的酒樓又都很貴,祖父看這家麵館的名字比較……嗯……樸實無華,便帶我來這家麵館吃麵。”

“結果這家的麵對當時的我們來說也不便宜,祖父囊中羞澀,問過價錢後便想帶我離開,再往前走走換一家店吃。”

“當時是一個老婆婆招待我們,她看我年紀小,肚子餓的直叫,便說給我們算便宜些。”

“後來當真給便宜了不少,還送了我一個雞腿,那是我這些年吃過最好吃的雞腿。”

因為這個雞腿的緣故,小小年紀的沈嫣對這條街上花花綠綠的店麵毫無印象,唯獨記得這家小小的門臉。

齊景軒恍然:“我還以為你們一家都是去年才進京呢。”

“我爹娘的確是頭一次來,我也隻是小時候來過那麼一次罷了。”

沈嫣說道。

齊景軒見她提起往事時頗為懷念,雖然對這家麵館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那要進去吃麵嗎?再買個你吃過的那種雞腿?”

沈嫣想了想,點頭,兩人便一起踏入了這小小的店麵,在最裡麵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夥計雖在打瞌睡,但耳朵還算警醒,聽到有人來當即一個激靈睜開眼,笑著過來詢問:“一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話音才落,看清齊景軒那張臉,險些咬了舌頭。

這……這不是晉王殿下嗎?

雖然晉王沒來他們店裡吃過飯,但他時常來這

條街,故而街邊店麵的夥計大多都認得他。

齊景軒沒理會夥計詫異的神情,轉頭問沈嫣:“吃些什麼?()”

沈嫣仔細回憶一番,將自己當年和祖父吃過的麵各點了一份,末了道:再加一個雞腿。?()”

夥計聞言愣了一下,顧不上再想為何晉王會來他們店裡吃麵,忙回道:“姑娘,我們店裡不賣雞腿啊。”

沈嫣一怔:“不賣嗎?可我記得你家以前有啊。”

“沒有沒有。”

夥計篤定道。

“我雖是這幾年才來的,可我家店裡素來隻賣麵和一些醬菜,沒有雞腿。”

沈嫣愣怔片刻,恍然間明白了什麼,看了看那依舊在打瞌睡的老者,笑道:“那算了,就來兩碗……”

話沒說完,齊景軒已經直接拍了一錠銀子在桌上:“沒有就現做,我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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